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七百一十八節 諸子齊聚(3)
    縣衙內,張越和劉進,在做着最後的準備工作。

    相比張越,劉進顯然更加激動、亢奮。

    這是這位長孫殿下,第一次親自參與軍事工作。

    自然是難掩內心的情緒。

    此刻,這位長孫殿下,穿着一套鮮明的紅色甲冑,腰間繫着佩劍,站在銅鏡前,努力的擺着poos,還一邊問着張越:“卿覺得,孤穿此服可還合適”

    張越看着這位忽然有些小孩子模樣的長孫殿下,笑着道:“殿下以甲冑臨身,激勵將士,如何不合適”

    劉進聽着,開心的笑了起來。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模樣着保存在未央宮宣室殿內的太宗甲冑圖裏,太宗孝文皇帝持劍而立的模樣,微微的昂起頭來。

    心中更是暗暗想着:“使太宗皇帝在,若見孤,會否展顏一笑”

    近來,劉進已然瘋狂的膜拜和迷戀上了自己的曾祖父,那位漢家的太宗皇帝。以至於起居言行,都在刻意的模仿,瘋狂的cosy。

    效果自然是顯著的。

    無論宮廷內外,很多人都在與劉進見面後,莫名的生出好感和親切。

    在經歷了當今天子的雷霆統治,又見到了太子據的軟弱後,羣臣都在無限懷念先帝和太宗的寬鬆政治以及繁榮社會。

    而劉進的這些舉止行爲,幾乎就是正中這些人的下懷。

    張越在旁邊看着,微微低頭,心裏面想着:“劉進這樣做,是有人指點還是自己下意識的行爲”

    這無疑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若是前者,那麼

    張越微微翹了翹嘴角,他知道,自從申不害發明瞭權術之後,諸夏的統治者,就迷戀上了這種所謂的帝王心術。

    不管是誰,彷彿只要坐上那個位置,都要嘗試一番。

    可惜,這種技術,要求和需要的政治手腕、經驗非常高。

    高到兩千年封建社會,沒幾個人玩的轉、玩的好。

    通常的情況,都是搞砸了。

    譬如崇禎,就是一個搞砸了的典型。

    不過

    仔細想了想,張越就pass掉了這個想法。

    劉進與他不說日夜相處,朝夕相對,起碼也是時常見面,互相都知根知底。

    劉進身邊要是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張越豈能不知道

    而且,這位長孫殿下,不是一個能藏得了祕密的人。

    至少現在,他還不會掩飾自己的想法和情緒。

    所以

    想到這裏,張越就不得不感慨一聲。

    劉氏的政治基因,真是強悍啊

    仔細數數,西漢王朝諸帝,除了元成和末代的平帝,就沒有一個善茬。

    連歷史上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被權臣團團包圍的昭帝,也非等閒。

    至於入繼的宣帝、哀帝,也都是一時人傑。

    甚至,就連那位海昏侯劉賀

    從後世考古發現的研究來看,也不是什麼戰五渣。

    如今,這位長孫殿下,更是無師自通,居然主動的cos起了太宗的風範。

    劉進卻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甚至還調整了一下姿態,換個角度,繼續擺poos。

    此時,門外傳來了陳萬年的聲音:“殿下、侍中公,太學祭酒董先生和其他幾位先生來了”

    張越聞言,立刻就擡起頭來看向劉進。

    劉進也是嚇了一跳,看着張越,問道:“董先生怎麼來了啊”

    張越笑道:“殿下,臣以爲諸位先生,應該來觀禮的”

    “哦”劉進點點頭,道:“孤當親迎之”

    於是,便和張越,帶着縣衙上下官員,親自開中門迎接。

    一開門,張越與劉進都傻眼了。

    因爲,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不止是董越或者公羊系的博士。

    足足有七八人之多,近乎囊括了漢家在京的各系博士官。

    “孤見過諸位先生”劉進微微收斂心神,上前拜道:“諸位遠來,還請入內相見”

    張

    越也趕緊拜道:“晚輩末學張子重恭問諸位先生安”

    而匯聚於此的諸位博士官們,見着劉進和張越,視線一下子就聚焦到兩人身上。

    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漢家的長孫殿下和那位坊間傳說紛紜的侍中官。

    眼神中懷疑、審視、忌憚、畏懼、驚疑、興奮、善意各色神情摻雜在一起,讓張越感覺有些壓力頗大。

    然後,他就看着這些博士們。

    這些須白潔白,或者高冠博帶的帝國學術思想巨頭們齊身而拜,紛紛開口:“臣等拜見殿下殿下千秋”

    又對張越拱手作揖:“侍中公有禮了”

    而作爲太學祭酒,董越不僅僅負責管理太學,還肩負着對諸博士的管理。

    當然,這其實只是一個虛名,在實際上董越根本就指使不動,也管理不了漢季的儒門巨頭們。

    便是太常卿,也拿這些人,其實沒有辦法。

    唯一能指使得動這些帝國的頂尖鴻儒的人,只有當今天子一人。

    即使如此,散漫、寬鬆的學術思想界裏,腹誹和議論當今的人,也是車載斗量。

    緩則們就藏在博士之中

    不過,身爲太學祭酒,董越自也是認得所有博士官的。

    無論他們在不在長安

    因而,董越立刻上前,對劉進和張越道:“殿下、侍中公,請容吾介紹”

    “此乃詩經博士貫公諱長卿”

    一位身着青衣,看上去樸素無比,但雙眼沉穩、有神的博士官,立刻出列,拜道:“貫長卿拜見長孫殿下”

    “見過侍中公”

    他微微擡頭,看着張越,甚至露出了一個久仰大名的笑容。

    劉進和張越連忙拜道:“見過貫先生”

    貫長卿

    張越一點都不陌生。

    因爲,這位博士先生的得意門徒,此刻正跟着王吉在臨潼做事呢

    說起來,那位延年公子,雖然有些毛病,而且頗爲傲嬌,但做事的能力和水平不差,最重要的是能喫苦

    就聽着董越繼續介紹:“此乃易經博士田公諱何”

    這又是一個熟人,張越甚至和這位先生,有過當面接觸,總結起來,就是很強

    特別是易經水平,真的是強無敵

    以至於張越都不敢在他面前賣弄自己那點可憐的易經學識。

    但田何卻是一個很祥和的老人。

    他看着張越,眼中甚至難以掩飾內心的歡喜,在見禮過後,他甚至朝着張越笑着道:“張侍中,上次一別,老朽甚爲想念,未知侍中公何時有空來鴻固原與老朽再談談易經正好,有幾位老友,聞名已久,也欲與侍中相見”

    他這話一出口,董越就立刻緊張了起來,看向張越。

    張越連忙拜道:“先生請,豈敢辭小子自當擇日上門請益”

    董越聽着,真的是心臟都有些砰砰砰的在跳。

    爲什麼

    因爲

    易經學派,不管是古文陣營的發明家,還是今文陣營的正統派。

    有一個特點與黃老學派的關係非常親近。

    很多易經大師,甚至就是披着儒皮的黃老學者

    而田何這位易經系的巨頭,更是如此

    他是齊國王室田氏之後

    而老田家與黃老學派的關係,就不用介紹了。

    所以,當下,董越顧不得臉面,笑着道:“正好,在下也慕名已久,不知道田公是否歡迎晚輩登門請教”

    田何聽着,呵呵的笑了一聲,道:“董子願臨寒舍,老朽榮幸之至啊”

    來之前,田何已經用算過一卦。

    爲此,他不惜動用了自己珍藏已久的百年神龜,灼甲而卜,徵兆顯示吉

    所以,他自然是成竹在胸。

    董越聽着,臉頰抽動不已,好在他近來養氣功夫大增,不然,此刻恐怕已經是要暴走了。

    從來只有公羊學派挖別人牆腳

    被人當面挖牆腳,還如此理直氣壯的人,董越還是第一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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