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已經淡去,晨曦將臨。
草原上的氣溫,跌入了冰點。
寒風吹過,屠姑射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凍結了。
他帶着自己的親衛隊,躊躇着看向東方。
那裏,已經是紅袍的海洋了。
隱隱約約中,悠揚的芋聲響起。
然後就是激昂的排蕭聲。
接着,密集的鼓點響起。
粗狂的戰歌聲,旋即傳來。
“漸漸之石,維其高矣,山川悠遠,維其勞矣,武人東征,不皇朝矣”
“該死”屠姑射聽着這戰歌聲和樂聲,臉色立刻就變得猙獰起來:“是漢朝的北軍”
能擁有軍樂隊的,除了在居延的那兩支精銳玄甲軍外。
就是拱衛漢天子的北軍了。
“長水、射聲、虎賁、羽林、期門、越騎”屠姑射眼露殺機,作爲呼揭之主,他對漢朝的精銳,還是有着一定了解的,故而他抿着嘴脣,低聲自語:“來的是哪一支呢”
不過,這不重要
現在,他馬上就要攻破鶄澤。
數十萬的牲畜,都將成爲呼揭的戰利品。
此外還有數以萬計的婦孺,在等着呼揭人去征服。
所以
“不管是哪一支”屠姑射握緊了拳頭:“敢阻止偉大的黑神與白神的子民征服的,都要死”
“吹號角,集兵”屠姑射下令:“打碎這些漢朝人的脊樑”
隨着他的命令,呼揭騎兵們也馬上做出了反應。
原本在進攻的騎兵,立刻撤出戰鬥。
就像退潮的河水一樣,轉瞬而走。
而呼奢部的騎兵和青壯,根本不敢阻攔。
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些蹂躪了他們整整數日的劊子手,揚長而去。
而在同時,一直在外圍警戒和修整的呼揭主力,則開始轉向。
很快,就有一千多騎兵,聚集到了屠姑射身邊。
“勇士們”屠姑射打馬而走,對着那些亢奮無比的騎兵們宣告着:“鶄澤,有數十萬的牲畜,數不清的皮毛”
“拿下這裏,我們的孩子、妻子,就都可以過上頓頓喫肉的日子”
“這是偉大的黑神,賜予高貴的呼揭勇士的應許之地”
“現在,卻有人不想要讓我們舒舒服服的征服這些孱弱的烏恆奴隸”
“偉大的黑神子民們”屠姑射舉着青銅鋌,在遠方漢軍的軍樂聲中大喊着:“你們願意嗎”
“殺光他們”呼揭騎兵們紛紛狂吼起來。
這一刻,無數人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他們都已經知道,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寶藏。
更明白,要想帶走這個寶藏。
將這次南征的繳獲帶回去,就必須解決眼前的這些漢朝騎兵。
“漢朝人沒什麼可怕的”有貴族高呼着,鼓動着士氣:“勇士們,衝上去,砸碎他們的腦袋”
“黑神一定會喜歡,漢朝人的頭骨做成的祭品的”
更有薩滿祭司適時的宣佈:“偉大的黑神,在火中下達了神諭,殺一個漢朝人,就可以死後升入神國,成爲聖靈”
於是,幾乎所有呼揭騎兵,都被刺激的雙眼赤紅,青筋暴露。
現在,更在財富與宗教的雙重刺激下,徹底暴走。
幾乎沒有等屠姑射下令,就已經有人瘋了般的騎上戰馬,衝了出去。
然後,越來越多的人,跟了上去。
瞬間,就在空曠的草原上,拉成了一道道像波浪般的騎兵衝鋒線。
漢軍陣列,已經完全展開了。
數百輛武剛車,在一千多諸水部的牧民的驅趕下,退向陣列之後。
續相如驕傲的看着眼前的軍隊。
現在,整個長水校尉,都已經被武裝到牙齒。
所有士兵,全體魚鱗甲。
做工精美的鐵胄,被戴在了頭上。
手中長刀如霜,長戟如林。
這確是一支無敵的精銳
返身看向遠方,呼揭騎兵,正在若潮水般衝來。
“找死”續相如揚了揚眉毛,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北軍六校尉,自建軍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敢於直接主動發起攻擊的敵人。
這也是皋蘭山之戰後,首次有匈奴騎兵,敢在兵力沒有兩倍、三倍於漢騎的時候,主動進攻。
續相如不明白,到底是誰給了這些人勇氣,敢於這樣直面漢軍最精銳的玄甲禁軍的
要知道就連匈奴單于,在面對漢軍玄甲軍時,都要望風而逃
舉起手,續相如下達了命令:“長水校尉,擊碎敵騎”
十幾個早已經在待命的傳令騎兵,立刻高舉着將旗,向左右兩翼策馬而去。
一邊奔馳,一邊高聲傳達命令:“將軍有令:擊碎敵騎”
於是,漢軍動了。
大地在瞬間,就震動起來。
兩千匹戰馬,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啓動。
須臾之間,煙塵與草皮,就升騰而起。
作爲禁軍,長水校尉的士兵們,哪怕是一個伙伕,都是最好的伙伕。
每一個士兵,都是優中選優的結果。
塞下烏恆三部,塞外烏恆六部,加上內遷的烏恆貴族子弟、官吏子弟。
總人口加起來,至少三十萬。
而在這三十萬人中,每三年才選三百到五百人。
就算是過五關斬六將後,選爲長水校尉士卒,也還要經受各種考驗和磨礪,才能在這支軍隊中立足。
更重要的是,北軍六校尉的所有軍官。
哪怕只是一個伍長,都是出身漢軍將門世家,或者從前線的精銳邊軍之中選拔的。
這意味着,這支軍隊的軍官水平,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
已經無限接近於,近代軍隊的軍官水平。
而這一切,加在一起。
造成的結果就是,北軍六校尉,任意一支,都足可成爲一場大型戰役的箭頭,作爲鑿開敵人陣列的王牌。
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換裝了最新式的器具。
馬蹄鐵、改良後的馬鞍、馬鐙。
三者加在一起,足以使騎兵這個兵種,被重新定義。
就像indos重新定義了電腦。
就像愛瘋4重新定義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