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九百六十四節 逆鱗(1)
    劉據步入未央宮清涼殿的宮門之內,望着前方的宮闕迴廊,他莫名的有些躊躇、畏懼,內心甚至忐忑不安。

    “父皇對孤在雒陽的表現是否滿意”

    “孤會不會讓父皇不高興”

    “父皇會對孤笑嗎”

    種種疑問,在心頭輪番閃現。

    也讓這位大漢太子,變得畏畏縮縮,舉足不前。

    就在他躊躇之際,前方迴廊中,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稚嫩脆笑。

    “柔娘阿姊,你在那裏”蹦蹦跳跳的南陵公主出現在了視線中,她眼睛上蒙着一條淺淺的紅色布帶,摸索着在迴廊裏探索者、找尋着。

    而在迴廊外側的一角,一個穿着鵝黃色小裙的小姑娘,則捂着小嘴,樂不可支的悄悄的沿着迴廊走向前去。

    以這兩位小公主爲核心,數十名宮女、宦官,縈繞在其前後左右,若衆星捧月,緊緊相隨,時刻相依。

    沒有人敢有絲毫懈怠。

    以至於,甚至沒有人看到劉據和他的隨從們。

    直到,他們迎頭撞上,視線相對。

    宮女們立刻停下腳步,跪了下來:“奴婢們恭迎家上”

    南陵公主聽到聲音,揭開自己眼睛上蒙着的布條,看着劉據,立刻露出笑容:“太子大兄”

    便歡快的迎了上去。

    劉據看着自己最小的妹妹,也露出笑容,蹲下身子,抱住來者,笑着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一彈,滿是寵溺。

    對於南陵,劉據非常同情,亦非常喜愛。

    這時,那藏在迴廊下的小姑娘也探出頭來,看到劉據,連忙盈盈一拜:“長水君趙氏,拜見家上”

    劉據看向對方,立刻就想了起來她是誰

    張子重長嫂的胞妹,亦是其在這世上僅有的兩個親人之一,寵愛無比的趙柔娘。

    就在不久前,他的父皇,親自下詔,以詔紹封張子重之嫂爲安和君,食邑八百戶,又進本是當利君的趙柔娘爲長水君,以長水鄉爲湯沐食邑之地。

    更關鍵的是因皇后之故,原本的當利封地,未被收回,作爲皇后贈與長水君的禮物而存在。

    這使得這個小姑娘,成爲大漢帝國目前爵位和食邑戶數最多的女性

    哪怕是南陵公主,也遠遠不及後者

    她的食邑數量加起來,超過了七千戶之多

    以至於坊間有貴族私底下說:得娶長水君,勝於列侯良多

    然而

    這些人,都是在做夢,甚至沒有人敢公開說這樣的話。

    蓋

    長水君不僅僅只是張子重的禁臠、逆鱗。

    同時也是大漢皇后與天子的逆鱗

    從前,劉據不知道,爲何自己的父母,會如此喜愛和寶愛這個大臣長嫂的妹妹。

    但現在他知道了。

    “阿姊”他咬着牙齒,看着眼前的小娘。

    巧笑嫣然,明眸鋯齒,帶着天真與燦爛,充滿了陽光與親和。

    讓劉據恍惚無比,想到了他心底最深的遺憾。

    那個帶着他長大,小時候總是在他身邊鼓勵他和照顧他的長姐。

    而眼前的這個長水君的模樣、神態,與他記憶裏的亡姐小時候的模樣、神態,幾乎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像鏡子裏倒映

    這讓劉據幾乎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前喊一聲阿姊。

    勉強忍住這衝動,他微笑着頷首:“長水君免禮”

    然後,他強忍着激動,帶着屬官們,繞開這回廊,走向宮闕深處。

    身後,他聽到了南陵公主與長水君的對話。

    “那就是太子啊”長水君笑嘻嘻的說道:“看上去可老了”

    “太子大兄纔不老呢”南陵公主氣鼓鼓的說道:“柔娘阿姊可不要說”

    劉據聽着,卻是低下頭,看着自己身下的影子。

    “孤老了嗎”他呵呵的笑着:“孤才三十八歲呀”

    左右都是唯唯諾諾,不敢發一言。

    直到,他們聽到,太子的聲音再次傳來:“長水君長水君亦孤之逆鱗也”

    當初,阿姊被迫下嫁五利時,他還太小,無力保護和阻止。

    現在

    他已經長大了

    於是,劉據對王沂道:“孤在長安南郊,不是還有一個莊園嗎”

    “是”

    “派人去將它送給長水君之姊,便言,此乃孤爲長水君他年大婚所置辦的嫁妝”劉據輕聲吩咐着。

    左右都是大驚失色。

    根本就猜不透這漢家皇室的腦回路。

    也不明白,那長水君,究竟爲何如此幸運

    要說天子、皇后寵溺,視若己出,還可以理解爲是愛屋及烏。

    這太子殿下,又是鬧得哪樣

    劉據卻是沒管自己的臣子們的胡思想。

    他擡起頭,望向前方,嘴角微微露出笑容,竟連一直潛藏在心裏的畏懼與忐忑都消散了許多。

    難侯山

    弓盧水畔的制高點。

    站在山巔,足可俯瞰附近數百里的山川與草原、河灣。

    張越提着劍,登上這山巔,遙望着遠方,然後微微閉上眼睛,感受着山風吹在臉上,搖動髮絲的感覺。

    彷彿這樣做,就可以與偶像,進行一些交流,可以感受到當年霍去病躍馬於此時的感受。

    良久之後,張越睜開眼睛,長出了一口氣:“使驃騎在,此地早爲中國矣”

    張越輕聲說着,內心無數漣漪泛起。

    越是走在霍去病當年的征途上,他對霍去病的欽佩與崇拜就越發濃烈。

    如今,回過頭去,仔細想想,霍去病當年的遠征,幾乎每一步都走在正確的路上。

    而他當時,根本沒有任何情報可以參考,更沒有任何先例可以追尋。

    就那樣,帶着漢軍,涉瀚海而濟弓盧,過難候而趨禱餘,然後禪姑衍封狼居胥山

    一次性貫穿了整個匈奴帝國的轄區,縱橫一萬多裏,奠定了漢室四百年霸業的基礎

    二十七年後,他靠着開掛和穿越者的優勢,才勉強跟上偶像的步伐。

    霍去病,真的是古往今來的大英雄

    至少,在張越心裏是這樣的。

    可惜

    後世子孫,卻爲了娛樂,爲了賺錢,將這位英雄搬上熒幕,然後肆意消費。

    鬧出了霍去病與匈奴王子搶女人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

    更編出了什麼我覺得不合理,所以應該怎樣怎樣的說辭。

    想到這裏,張越心中,十萬頭草泥馬都在狂奔不已。

    不過,現實很快就將他拉了回來。

    因爲,他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匈奴人將他在弓盧水以南的所有地方全部放棄了。

    他們龜速在弓盧水北岸的禱餘山以南的草原地區,與漢軍隔河對峙。

    於是,張越就只能有兩個選擇。

    要嘛,渡河去打垮他們

    要嘛,想辦法將他們引出來

    渡河,很顯然是下策。

    故而,唯一的方案,便只有引他們主動出來,與漢軍會戰

    可是

    匈奴人又不傻,應該不可能上當。

    除非

    “我能找到一個他們不得不主動出來救援的地方”

    “而且,必須是一個連碰都不能碰的地方”

    “就像龍之逆鱗人之禁臠”

    那有什麼地方,在這附近,具備這樣的戰略價值

    張越的眼睛,越過河川,越過山峯,一路折向西方,然後,直抵餘吾水的上游。

    毋庸置疑,餘吾水就是匈奴的命脈

    然而這一條路,卻相當危險。

    一旦,匈奴人不管漢軍,而漢軍就只能撤回來。

    那就等於做了無用功。

    所以,張越知道,自己得想一個辦法,讓匈奴人知道,自己會去攻擊餘吾水,而且是一定能得手

    但問題是

    怎麼讓匈奴人知道呢

    “郭戎”張越回頭,對身後的郭戎道:“立刻請姑衍王以及軍中司馬以上軍官來山巔議事”

    這個事情,必須羣策羣力,藉助羣體的智慧來給匈奴人制造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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