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兩百二十一節 壯志
    “這就是爾等給我準備的典禮嗎?”張越心裏暗想。

    他看着司馬玄,又看着那位京兆尹於己衍。

    這兩人的背叛,他毫不意外。

    司馬玄就不說了,那於己衍,本就是一個見風使舵,兩面三刀的官僚。

    從前他抱張越大腿,只是因爲有利可圖。

    如今背叛,也是一般。

    毫不意外!

    更不提,張越早就知道,泄露他調兵之事的就是這位看似忠厚,實則狡猾的京兆尹!

    倒是少府卿公孫遺沒有跟風,沒有落井下石。

    而廷尉卿趙始昌則找了個崴腳的藉口,躲在家裏,關起門來當鴕鳥,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還以爲,長安城裏的鷹揚系要全部跳反了呢!

    如今看來,自己還是蠻有人格魅力的嘛。

    想到這裏,張越就輕輕笑了起來,頗爲得意。

    “卿笑什麼?”天子扭頭就看到了張越的笑容,於是好奇的問道。

    “陛下,臣笑是因爲臣想到一個故事……”張越起身微微恭身拜道:“故而發笑,驚擾聖駕,此臣之罪也!”

    “故事?什麼故事?”天子頓時好奇起來。

    須知,在聽了朝臣們紛紛進言勸說之後,便是他也動搖了起來。

    田氏代齊,三家分晉,可是區分春秋戰國的分水嶺事件,作爲君王他豈能不知?

    雖然說,這兩個事情與現在的英候張子重八竿子都打不着。

    即使能牽連上,卻也只是杞人憂天。

    田氏可是用了差不多一兩百年,才完成代齊的偉業。

    這還是多虧了姜齊自己不爭氣,公族衰弱,內訌不絕。

    而趙魏韓三家分晉也是如此。

    話雖如此,但對君王來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會杜絕這樣的可能性!

    寧肯錯殺三千,也不會放過一個!

    若是旁人,天子此刻已經殺機暗起。

    但張越不一樣!

    不說私情,不談功勞,單單就是他手裏掌握着的重兵,就足以讓天子三思而後行。

    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是不可能動的。

    至少不會在現在就照着朝臣們的說法,讓這位鷹楊將軍解甲歸田。

    反倒是會強力打壓羣臣,力排衆議,依舊授予重任。

    只不過,會悄悄的削去權柄,悄悄的安插人手,慢慢的奪回兵權,一步步的解除其對軍隊的影響力。

    待到萬事俱備,就雷霆一擊。

    爲天子數十年,這點心機與城府,這位陛下還是有的。

    而他並沒有那樣做,這就說明其實他沒有受到朝臣們的言論的影響。

    張越上前奏道:“臣想起的這個故事,乃臣舊年隨亡兄,往河間求學時,於荒野之中所聞……”

    “大抵是楚國有人,鑿井爲居,其每日仰觀於井口,乃曰:天之小,如澡盆,吾足可履之……”

    天子聽了,頓時笑了起來:“此子之見識,幾可與當年夜郎王相媲美!”

    而羣臣的臉色,立刻就陰暗了下來。

    太子劉據更是臉色發青。

    因爲他們都清楚那英候所講的故事,分明就是在指桑罵槐。

    以故事裏的主人公來隱喻他們現在的行爲?

    那廣川相王惠更是立刻就反駁:“英候難道對下官所言之事,毫無動容?”

    “爲何要動容?”張越居高臨下,反問道:“爾於吾眼中,便譬如那坐井觀天之楚人……”

    “見識淺薄,目光短小,使公治國,恐怕國家動盪,社稷傾覆只在一念!”

    “你!!!”王惠立刻就犟起了脖子,隨即他低頭道:“英候難不成果有那田氏、三晉之想?”

    這話就誅心的很了。

    意思就是,張越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爲不想放棄權利,而他不想放棄權利,是因爲他有田氏、三晉的企圖。

    這種指責,雖然無憑無據,但卻是要命的很!

    若是一般人,恐怕遇到這種指控,立刻就要陷入一個無解的局面裏。

    原因很簡單。

    想要自辯,就得辭官,以示自己絕無此念。

    然而,一旦辭官,沒有了兵權與官位,他這個英候馬上就要淪爲粘板上的魚肉,任由他人宰割。

    若不辭官,則坐實了想學田氏、三晉的立場。

    可惜,張越不是一般人。

    他沒有這個時代的士大夫貴族的侷限性。

    對於穿越者來說,忠於一家一姓?

    怎麼可能呢!

    每一個穿越者都是潛在的亂臣賊子,竊國大盜!

    原因很簡單,穿越前的經歷、見識與三觀,讓他們不可能愚忠於一家一姓,像周亞夫、岳飛那樣,爲了所謂的忠誠而引頸待戮,閉目等死!

    誰敢殺他們,他們就敢殺誰的全家!

    具體到張越這裏,也就是劉家皇帝,對他不賴,讓他沒有理由和藉口,去做竊國之事。

    再加上劉進給他的感觀不錯,而且,他也志不在長安,志不在君臨天下,更不想因爲這麼點破事而打一場內戰,浪費自己的時間。

    他的志向,是整個世界,更是激發和引領目前已經悄悄萌芽的那頭怪物,走向吞噬天下的道路。

    其他的事情,只要別人不逼他逼的太狠,他還是可以商量的。

    當然了,這些人費盡心機,給他挖的這個坑,也確實讓他有些頭疼和麻煩。

    但也僅限於此了。

    “所以吾言,汝等乃坐井觀天之人……”張越嘆了口氣,對王惠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小人豈與君子相比?”

    “田氏?三晉?”張越冷笑起來:“爾等未免也太小看本候了!”

    “田氏不過守戶之犬,尸位饕餮之輩,除威王尚可一觀外,餘者不過爾爾……”

    “而三晉不過池中魚蝦,困守於方寸之間,爲了些許小利而互相撕咬罷了!”

    “你……”王惠怒了,他從來沒有預想到,這位英候竟能說出這種話來,竟敢如此囂張的當衆披露自己的野心,公開宣稱,田氏、三晉都不是他的目標!

    他的目標與志向,遠遠超過了田氏、三晉。

    “亂臣賊子!”王惠顫抖着手指,怒聲罵道。

    “亂臣賊子?”張越哈哈大笑,然後收斂笑容,俯視着那位廣川王相:“爾等纔是吧!”

    “大丈夫之志,志在天下!”

    “而天下之大,六合八荒,有數百數千之國,有千萬億萬裏之土也!”

    “本候之志,便在於此!”

    “帥師伐國,開疆拓土,並四海爲一家,合八荒爲一統,凡日月所照,星辰所經,皆漢臣妾!”

    “功成之日,吾乃效太公故事,受天子之命而鎮於一地,教化夷狄,開明宗義,化夷爲夏!”

    “而羣臣公卿,則皆可如宗周之臣,封建四海,受命天子,而天子居神州,統領六合,德被四海,澤及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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