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梅園的梅樹乃是前朝的時候便有了的,至今有百餘年曆史,一共兩色,一紅一白。紅得如胭脂,白的如胭脂美玉,一開起來便是鋪天蓋地擠擠挨挨,格外的濃豔壯觀,且香味尤其比別處要濃郁。
並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去那兒賞梅,每日只接待一撥客人。
每年到了梅花盛開的時節,無數人家排隊登記。
鄧家正好排的是後日。
喬小如聽了便有些心動,小月亮在家裏已經被關了好幾天了,早已不耐煩到了極點,出去轉一轉也不錯。
雪停了這天氣晴朗,馬車裏帶着暖爐,想來也不會有多冷。
再說了,小月亮也不是那身子骨嬌弱不堪的。
想了想,喬小如便笑着答應了。
鄧月嬋十分高興,開心的與喬小如約好了那日一起出門,又留下用過午飯,這纔回去。
在這之前,鄧家去寒月寺賞梅的日子蕭貴妃也打聽到了。
蕭貴妃冷笑着,終於等到機會了。
儘管她動了爲蕭銘求娶鄧月嬋的念頭並沒有外人知道,皇后、太子妃以及鄧家更不會知道,但蕭銘那兩個極品通房那樣鬧了一場,弄得她再也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開口提起這門親事,依然令她憋屈惱火不已,絕得生生的輸了皇后一局。
所以,她從來沒有放棄爲蕭銘求娶鄧月嬋的念頭。
況且,從長遠看來,蕭家的少爺娶了鄧月嬋,可不會有什麼壞處,只會有好處。
太子妃活脫脫就是另一個皇后,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皇后更加厲害,許多事情皇后尚且想的沒有那麼周全,但太子妃卻想得到,並且暗暗的提點了皇后。
如果鄧家與蕭家也結了親,她就不信皇后與太子還能如以前那樣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太子妃。
無論怎樣,膈應與芥蒂必定存在。而她只要稍加挑撥,這條裂痕只會變得更大。
太子那位青梅竹馬的梅側妃也挺有意思的,分明出自長公主府,但卻與喬小如不合,而忠信郡王對她也並沒有半分什麼兄妹之情。
相反,他們與太子妃似乎走的更近。
只要皇后太子疏離了太子妃,梅側妃可不笨,自然會趁虛而入更進一步——
到了那時候,這牽連着的各處的關係都會有所變化,那才叫好看呢……
至於鄧月嬋,嫁到了蕭家,就是蕭家的人,她還能翻得出什麼花樣來?蕭家若連這麼一個黃毛丫頭都對付不了,那也不成爲蕭家了。
所以無論從實際利益,還是從心中不甘來說,蕭貴妃都不會放棄這門親事。
鄧月嬋平日裏在府中,並不好下手,可是去了寒月寺,那就不好說了。
誰也不知道,寒月寺的大管事師傅明瞭長老,曾受過蕭家的大恩,發過誓要報答蕭家的。
哼,等到了寒月寺,一切可就由不得鄧月嬋母女了……
 
;這件事上還需要一個替罪羊,紅香綠玉那兩個小賤人最合適不過了。
蕭貴妃便命心腹去蕭府向大哥大嫂傳了話。
爲了三皇子將來的大業,蕭大老爺是什麼事兒都敢做也都會做的,對於蕭貴妃的吩咐,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滿口答應。
蕭大老爺答應了,蕭大夫人即便稀裏糊塗的不明白,也會照做。
於是,那兩個這一段時日過得慘兮兮人也憔悴了許多的通房,再次得到了蕭大夫人的召見。
這回兩人可不敢想美事兒了,反而腿肚子顫抖,心驚膽顫,以爲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惹得蕭大夫人動怒。
這是又要收拾她們了……
誰知蕭大夫人並沒有聲色俱厲喝斥她們“跪下!”一通狂噴,而是告訴她們,讓她們去做一件事,只要做成了,少不了她們的好處。
儘管有蕭二少爺平日裏多照應,但紅香綠玉的生活明顯不可能跟從前相比,不說別的,蕭大夫人不鬆口,她們就只能一直睡丫鬟通鋪睡下去。
哪怕晚上跟蕭二少爺滾了牀單之後,照樣得拖着疲倦的身體回自己的通鋪。
光是爲了這個,就不知道被丫鬟們明裏暗裏的嘲笑了多少次。
更不用說飲食、穿戴上各種享受了。
蕭大夫人這話無疑令她們看到了希望,巴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想也沒想兩人便連連叩首表忠心,感激淋涕蕭大夫人給她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蕭大夫人心裏是瞧不上她們的做派的,但眼下還要用她們,自然說了些好聽的鼓勵安撫的話,更引得兩人熱血沸騰。
到了去寒月寺這日,鄧夫人與鄧月嬋乘着馬車,與喬小如母女匯合,便一同朝城外而去。
寒月寺那邊早已將一切準備妥當。
她們暫時休息安歇的院子房間中,也燒了炕、燃着炭盆,滿屋子暖暖和和的;梅林中的暗香閣也已準備妥當。
到了寒月寺下馬車的時候,誰知好巧不巧又碰見了紅香綠玉,這兩人看樣子也是來進香的。
不過,這兩人的變化還真是大,以前那就是光鮮驕傲的鳳凰,現在呢,衣裳是般舊的,髮髻也梳得平平,髮髻間除了樣式簡單的銀飾就只有一對豔麗點兒的水紅色絹花,似乎臉色看起來也憔悴了許多,整個人精神氣跟從前都不一樣了。
喬小如暗道:這模樣,倒是有了點兒通房丫頭的樣了……
鄧夫人和鄧月嬋自然不認識她們,喬小如卻是認識,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紅香綠玉也看見她了,臉色一白,下意識的有點躲閃,像從前那樣大喇喇的上前招呼找茬,那是做夢。
喬小如也沒在意,隨着鄧夫人母女走了。
鄧月嬋見她看過去忍不住也看了兩眼,見是兩個有幾分姿色的丫頭,便笑問喬小如:“表嫂剛纔看那兩個人,難道知道她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