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看了一眼絕望的薛玲瓏,轉身就朝着門外走去,路過這一間間充斥着撕心裂肺叫聲的木門口,我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同情。
硬着心腸回到了王百草的藥房裏,看到王百草正在給無莽包紮受傷的眼睛。
一旁的銅盆裏頭,還有一顆被戳爛的眼珠子。
王百草說那眼珠子留在眼眶裏頭會腐壞,肯定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了,所以乾脆就幫着無莽把眼球給摘了。
無莽一頭的汗從臉頰滾落全部聚集在下巴上,但是,他一聲都不吭。
我說了幾句關切的話,就若無其事的坐在了無莽的身旁。
“林犀,那藥煎好之後,你喝了就先走吧,今天茶館裏頭亂,你不能在這待着。”無莽用緊剩的一顆眼球看着我。
他瞎了一隻眼,我則是戴着眼罩,兩個坐在一起,還挺滑稽的,只不過那藥,我是發自內心的抗拒,壓根就不打算喝。
“對,這藥,你就先喝了吧。”王百草說着轉身就朝着門外走去,燉藥的地方在後院,她親自去給我端過來。
我心中開始想着託詞,不過,這王百草的動作十分的麻溜,不等我把這託詞想好,她就端着一個砂鍋進來了。
那腥羶味兒迅速的瀰漫了整個屋子,我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整個人微微向前傾斜,差點就從坐椅上摔下去了。
王百草倒是一臉的笑容,把那砂鍋裏的湯藥過濾到白色的大瓷碗裏之後,就送到了我的面前。
這湯藥的顏色是深紅色的,又夾雜着中藥的氣味兒,讓人作嘔。
“趁熱,喝吧。”王百草盯着那湯藥,開口對我說了一句。
我趕忙苦笑着搖頭:“那個,王前輩,這也太燙了,要不這樣,您先忙您的,我一會兒再喝。”
說這話的時候,我就在想,一會兒趁着這王百草不注意,我就直接把這湯藥給倒了。
王百草卻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怎麼?不信我的醫術?”
“不,不,不,怎麼會呢。”我連連搖頭否認。
“那就快喝!”她帶着慍怒盯着我。
無莽也看着我,現在這不喝還真就不行了。
於是,只能硬着頭皮,伸出沒有受傷的這隻手,端過了瓷碗,這氣味兒,讓我胃裏頭一陣的翻騰。
但還是在他們的注視之下,憋着一口氣,迅速的將這湯藥朝着自己的嘴裏一通猛灌。
因爲太燙了,我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快起泡,但依舊沒有停下,因爲若是停下我便真的沒有勇氣,再喝第二次。
“噗咚”一聲,我將湯藥全部喝完,並且把湯碗放到了桌子上。
王百草看着我,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站起身就準備走,想着到了門外就吐出來。
“彆着急走,半個小時之後,我要替你再把脈,看看你的情況,也好再給你準備明天的藥。”王百草看着我,不緊不慢的說着。
“不必了,怎麼好一直勞煩王前輩爲我費心,我回去休息幾日就好了。”我衝着她笑了笑。
她聽了卻是面色一沉:“你如今既然爲屠副佐辦事,拖着這麼一副病懨懨的身體怎麼行?明日中午再來吧。”
這王百草,壓根就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只能是點了點頭,胃裏頭卻是一陣的翻江倒海。
不過,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頭好似有一股子暖意,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
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居然還出汗了,之前那種虛脫的感覺也漸漸的褪去,有了很大的好轉。
王百草見我額頭上已經冒汗,就拉過我的手腕給我把脈。
一邊把脈,還一邊微微點頭,說是有些人虛不受補,不過,我這反應倒是挺好的,藥下的猛,身體看似孱弱但是卻受得住。
“如果,你無處可去,可以直接住在我們茶樓,這樣也方便。”王百草看着我說。
我一聽,趕忙搖頭:“這個只怕不大好。”
“有什麼不好的,哦,對了,把你那初生的孩子也一道帶過來就是,這裏有的是房間。”王百草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的心中頓時一沉,不愧是和毒草公齊名的神醫,只是把脈就知道我剛生過孩子。
一旁的無莽聽了,卻是眉頭一凝,因爲這事兒,我沒有跟他還有屠副佐說過。
爲了不讓她們起疑,我只能是搖了搖頭:“我那胎沒有足月,雖然千辛萬苦生下來了,但是,終究是留不住。”
說完,我的眼眶微微泛紅。
sp; 無莽聽到我這麼說,眼裏的神色才稍稍緩和,說我也是一個可憐人,和他的女兒差不多的年歲,也都異常辛苦的活着。
“咳咳!”王百草咳嗽了一聲,她沒有興趣聽我們說這些,就示意無莽帶着我離開。
無莽想扶我,我衝他擺了擺手。
出了這王百草的房間,我就裝作有意無意關心他的樣子,與他攀談,還聊起了他的女兒。
從他的口中得知,他有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女兒,不過很小就被屠副佐派出去了,每年也就見那麼一面。
心中很是思念,說罷,又頓了頓,說是爲了屠副佐,他們父女什麼都能做。
“您的女兒,被派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打探道。
“被送到陸?”無莽欲言又止,沒有繼續說下去,沉默的領着我到了後院的木門前。
我走出木門,他還叮嚀我,回去好好休息,看着並不像是一個壞到骨子裏的人。
“好。”我趕忙答應着,他這纔將門給關上。
當我走出巷子之後,巫咸就跟了上來,巫咸看着有些着急:“聖姑,怎麼這麼久纔出來,我還以爲您出事兒了?”
“裏頭髮生了一些事兒,耽擱了。”說罷,我攔下了一輛車,回算卦一條街。
在車上,巫咸旁敲側擊的問我,那邪靈匙的事兒有沒有眉目了,我閉口不言,他急的就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等到了街口,我看到胖子的店門敞開着,走近一看發現師伯,莫九娘,還有胖子,三人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茶桌前。
看到我和巫咸回來了,就不約而同的擡起眼眸看着我和巫咸,那眼神似乎怪怪的。
“大家都在啊,你們聊,我上樓休息了。”我隨口說了一句,就準備上樓。
“等等!”胖子立刻開口叫住了我。
我若無其事的轉過頭看向胖子:“怎麼了?”
“這個東西,是你從陸恆明那拿回來的麼?”胖子說着,指了指放在他胳膊肘邊上的匣子。
一看到匣子居然被胖子給翻了出來,我頓時心頭一驚,連忙去關上店門。
“不用關了,陸恆明並沒有派人盯着這裏,小犀,你實話告訴我們你想做什麼?”胖子的表情異常的嚴肅。
師伯也開了口:“你這丫頭,難不成也在找邪靈匙?”
“你們別管,把匣子給我。”我說着就朝着那匣子伸出了手,胖子迅速的將匣子壓在了胳膊肘下。
“給你可以,你先說說你有什麼目的。”他盯着我,語氣中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想幹什麼是我自己的事兒,不需要跟你交代。”我說完,就準備過去硬搶。
莫九娘站起身攔住了我:“林犀,你知道陸恆明假死的事兒吧?”
“把匣子給我!”我盯着那匣子。
“那你倒是說說,你想幹什麼,這東西怎麼會到你的手上?這可是圊爺給那陸恆明的。”胖子望着我,質問道。
“你們休得對聖姑無禮,否則,我就放蠱了!”巫咸以爲胖子他們要對我動手,立即就將一隻手放入了他的布包裏。
“放蠱?你是蠱寨的人?”胖子盯着巫咸,看着他的布包許久之後,點了點頭:“沒錯,那是蠱寨特有的紋路。”
趁着胖子望着巫咸的包發呆,我立即伸手,將那匣子抱在了懷中。
胖子他們皆爲一怔,不過並未伸手來搶奪。
“你要找邪靈匙我們可以幫你。”胖子誠懇的說道。
“幫我?”我立即搖頭:“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人幫我。”
他們一旦攪和進來,就很難抽身。
“一直在暗地裏偷偷收集邪靈匙的人,除了屠副佐和陸陰主之外,還有一個人。”師伯突然開口說道。
還有一個人?那這個人,肯定就是擁有三把邪靈匙的人了!比陸恆明的手腳還快,想必也是難搞的角色。
“是誰?”我瞪大了眼眸看向師伯。
師伯卻抿了一口茶水,沒有要回答我這話的意思。
一旁的胖子,則是看着我:“你先告訴我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目的,告訴他們也沒有什麼。
於是,我將自己要找那傳聞中閻世子妃棺槨的事兒,說了出來,他們三人聽了之後都紛紛的盯着我。
胖子還算是知道最多的:“你是想要萬靈菩提吧。”
“沒錯。”我並不否認。
他們三人聽了之後,都沉默了,過了許久胖子才繼續開口。
本以爲他會勸我放棄,可沒有想到,胖子只說了三個字,那就是“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