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夏疏影並未打算讓司曄遠來幫自己,不知爲何,她心中多少有些牴觸。這一點,她自己也是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

    然而這種不願司曄遠幫忙的牴觸卻很明顯,至少在夏疏影的意識裏,這種牴觸便好似對王羅宇的噁心,即便不去想,它也會是不是竄上心頭。

    因此夏疏影一直沒有看司曄遠,她便將他當作不存在了一般,儘管被王羅宇逼到一臉通紅,逼得無話可說,逼得只能讓他發誓這種下策,她還是沒有將目光轉向司曄遠。

    可是她不說,並不代表司曄遠不會做。

    司曄遠心中對夏疏影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執念,這種執念驅使着他三番五次的潛入康定王府,最後一次還差點被封寒御看出破綻。

    即便他知道康定王府乃是深不可測的水潭,可他仍是毫不猶豫的去了,只爲了心中的那一抹執念。

    看到夏疏影被一個小小的禁軍副將逼得如此窘迫,他無法再忍下去,他必須要站出來。

    夏疏影看了看司曄遠,只是微微點頭,卻並未多言。

    而司曄遠雖然臉上仍是平淡如常,但是心中卻是一陣落空。好像真如夏疏影所言,大家都長大了,有些事她當真不記得了。

    僅僅一句不記得嗎?

    司曄遠不知,也不想知。

    這時,皇帝封璟顥已然徹底陰沉下來了臉,那自心底涌起的殺意已將地上的王羅宇全身籠罩,便是一旁的安道生也是一陣顫抖。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古人之鑑。

    安道生知道,王羅宇完了。

    果然,皇帝封璟顥劍眉忽的一震,“來啊!給朕拖出去,凌遲處死!”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或者說沒有任何人敢開腔。

    “陛下!陛下!卑職……卑職看見了……卑職看見了王妃的金牌!”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死到臨頭之際,王羅宇自要掙扎一番,即便他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他還是要嘗試一番。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想死卻不得不死。

    王羅宇還不想死,至少他頭上的人曾允諾於他,只要辦好這件事,可保他不死。

    然而到了此時,那人還沒作出迴應。

    王羅宇知道,這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你看到了?哼!你當真以爲朕是三歲孩童麼?任你欺瞞?!來呀!給朕拖下去!”

    即便王羅宇再如何掙扎,到頭來結果仍是如此。封璟顥當初爲了坐穩皇位,手中鮮血曾如水一般流淌。這些年殺的人雖然少了,但並不代表他不會殺人。

    封璟顥在朝中雖然被夏禹侯與封寒御架空了大部分軍政大權,但是宮中禁軍卻仍是牢牢的掌握在他手裏。不然他何以如此相信安道生?

    王羅宇慌了,臉上滿是驚駭,雙眼睜得斗大,直把一旁的夏禹侯盯着。

    可是夏禹侯卻對此視而不見,根本沒有爲他說一句話,反而臉上還露出了不耐煩之色,“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將此賊拖下去?!”

    王羅宇臉色死灰,當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由禁

    軍將自己拖着緩緩出了殿門。

    有用麼?即便是他道出實情,又能改變什麼?

    王羅宇不笨,反而他還很聰明。

    若是他死了,他的家人或許還能保命,因爲這件事他的家人並未牽扯其中。可是一旦他道出實情,那他全家都會死於非命,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咬牙堅持,沒有道出今日實情。

    夏疏影看着被拖出去的王羅宇,轉身對着皇帝拜道,“多謝陛下爲妾身正名!”

    封璟顥心中已然亂成一團麻,因爲他知道王羅宇只是一顆棋子,幕後主使肯定不是他。

    但是他同樣也深知,剛纔王羅宇至死都沒道出幕後主使,那即便對其嚴刑拷打想來也是無用,還不如一刀砍了省事。

    “王妃今日也受驚了。”封璟顥只是淡淡應聲,卻並未多言。

    這時,一旁的安道生卻是跪了下來,“陛下,卑職管教下屬無方,還望陛下責罰。”

    王羅宇乃是宮中禁軍的副將,直屬安道生。今日王羅宇幹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安道生雖是不知,但這裙帶之責卻是免不了的。

    封璟顥向來看重安道生,但是今日他確實生氣,聞言當即冷笑道,“你也知道管教無方,今日之事若不是丞相親眼所見,朕豈不是都要被那狗賊矇騙過去冤枉王妃?”

    “陛下,臣無話可說。”

    安道生跟在封璟顥身邊已經多年,對封璟顥的習慣自是瞭解,當即也不爲自己辯白,反而坦然受之。

    封璟顥偏頭過去,露出一臉的厭惡,“來人,將安道生拖出去重責三十大板。”

    大殿之中無一不是聰明人,聽到皇帝這番重責,一干人都沉默以對。

    處置完安道生與王羅宇,封璟顥這纔將目光轉向了夏疏影,“王妃,今日御書院中之事,只有你親眼所見,現在便說說清楚吧。”

    剛纔殿中兩邊,一邊力求坐實夏疏影刺殺薛郎清之罪,一邊極力爲自己辯白,故此誰也沒提今日御書院中薛郎清到底如何被殺,案發現場到底是怎麼樣的,可還有別的什麼證據。

    夏疏影聞言對着皇帝微微欠身,“陛下,今日臣妾進入御書院時,院門前的侍衛與院內的禁軍早已被調離,妾身只看到已然死去的御史大人,其他一切與衝進來的王副將所看到的一般無二。”

    不知爲何,夏疏影總覺得薛郎清的死與皇帝有關,因爲這一切都太蹊蹺,蹊蹺得夏疏影對皇帝產生了隱隱的懷疑。

    首先,御書院乃是何等禁地?那可是比皇帝寢宮守衛更加森嚴的皇家禁地。可是安道生卻能輕而易舉的將御書院的守衛調離,而且還絲毫沒有因此得到皇帝的責罰。

    其次,薛郎清臨死前告訴她的那一句“東山東里”事關皇太后祕辛,不論是夏禹侯,還是蕭長空,亦或者是封璟顥,封寒御,對此都甚爲關心。但是,最爲看重乃是封璟顥。

    因爲當年皇太后離宮修行一事在民間衆說紛紜,至今尚未有定論。一旦這件事被揪出來,只怕封家的天下再難以如此安靜。

    最後,夏疏影昨夜纔想起昨天前來御書院時,薛郎清的態度有些不對勁,然而今日就被殺了,這讓夏疏影不得不小心謹慎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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