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小雪才皺眉道：“你是說，這女子懂醫術，她今晚先殺人，然後故意用藥腐蝕了屍體。最後，用酒罈把屍體運到亂葬崗子來拋屍？”
“那不明擺着嗎？”花世子伸手就捧住小雪的腦袋：“雪兒你想想……”
“我不想！”“啪”地一聲拍掉花世子的手，小雪都要被他氣笑了：“你不就是看見我黑乎乎地給這女子施針，突然來了靈感，認爲天下最毒婦人心，尤其是像我這樣，黑乎乎連看都看，就貿然往人頭臉上下針的女子心腸一定歹毒，所以纔會先入爲主，由我聯想到她，覺得這女子是賊喊捉賊的兇手嗎？我說葉楓？你是不是腦補得太過頭了啊？”
“我哪有腦補得過頭？這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帶着媚酥入骨的邪氣，這樣的女人，一般都不是什麼好鳥。她就算不是殺死這男人的兇手，至少也是和兇手通.奸，幫兇手殺死自己丈夫的幫兇！”
“不，你錯了，葉楓。”小雪站起來，挑釁般地看着花世子道：“這女子的人品如何我不知道，她和兇手有沒有你所說的關係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她不是殺死丈夫的元兇，也不是幫兇。若你不信，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之前被小雪擠兌，花世子心灰意冷，眼下小雪如此篤定地說女子不是兇手，還這般挑釁他，依稀有着溪兒每回捉弄他時俏皮、狡黠的靈動模樣。當下花世子來了興致，不由攤開大手道：“好，賭就賭！”
“如此！”小雪“啪”地在花世子手掌上一拍，“那我們願賭服輸，屆時，誰若耍賴，誰就是小狗！”
“行！”纔想說一言爲定，突然想起什麼，花世子道：“雪兒？既然是賭，那就得有個彩頭，咱們也設個彩頭如何？”
“沒問題！”小雪非常乾脆：“你想設什麼彩頭？”
衝小雪擠擠眼睛，花世子賊兮兮地湊過來：“你要是輸了，就嫁給我，我要是輸了，就嫁給你。如何？”
“咳咳咳咳……”小雪被口水嗆到。
正想對着花世子壞兮兮的俊臉掄兩拳，眼前火光大盛，里正帶着村民們趕到。
看見小雪和花世子，里正愣了愣。待看清楚數米外的馬車和一地酒罈、男屍後，里正倒抽一口涼氣就要往上衝。
“慢着！”小雪斷喝：“不要過去，誰敢擅自破壞案發現場，殺無赦！”
這句話小雪說得霸氣十足，依稀有着林若溪的風範，花世子心頭一凜，看着小雪的眼睛裏又多出幾分癡迷。
小雪之前沒辦法勘察現場，這才與花世子磨了半天嘴皮，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光源，哪裏還耐得住？
她像一隻嗅到腥味兒的貓咪，一把奪過里正手中的火把，擡腳便往馬車前走。
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她一手舉着火把，另一隻手卻提起裙襬往腰帶裏塞。
一隻手本來就不方便，她亂塞一氣，沒兩下，好端端的衣裳就被她弄得亂七八糟。
小雪這幅看見案發現場就不要命的模樣，愈發像林若溪，花世子瞧得心熱，一個縱身躍過去，接過小雪手裏的火把，柔聲道：“我不說話，只給你打下手。”
sp; “嗯，好！”小雪衝他笑笑，三兩下將長裙卷在腰帶裏，又撕了兩片衣襟將廣袖捆紮起來，利利索索走過去。
她不急於先查看屍體，而是圍着馬車仔細觀察了一遍，接着，又將地上的大水缸一個個輪番檢查，確信這些水缸都是酒罈無疑，這才帶着花世子走到屍體旁邊。
看見屍體的模樣，花世子愣了一下，繼而胃裏猛地泛起一股噁心。
小雪看他一眼，從懷裏掏出塊絲帕遞給花世子：“矇住口鼻。”
開玩笑，堂堂寒城主帥，看見一具屍體還需要個小丫頭來心疼，丟人丟大發了。
花世子將火把往小雪手裏一塞，伸手就把絲帕蒙在了小雪臉上：“你也忒小瞧我了，我在戰場上廝殺了多少回？見過的死屍不知比你多出多少倍，不怕的。”
“嗯！”小雪也不與他推讓：“那你調整好氣息，不要讓屍毒侵入肺腑。”
“好！”
應了聲，花世子便與小雪一同看向屍體。
之前他們在黑暗中的猜測沒有錯，屍體很顯然是具男屍。花世子會覺得噁心，乃是屍體早已被開膛破肚，臟腑流了一地，腸子還被拖出好遠。
而屍體的頭顱沒了，根本看不出此人是誰。
小雪一邊驗屍，一邊道：“死者男性，三十五歲左右，是個莊稼人。根據屍斑和屍體腐爛程度，他應該死於四天前。他不是今日才被拋屍至此，而是在死亡當日，就被兇手扔在這兒了。因爲他經過三四天在烈日下暴曬，肚腹爆裂，臟腑流出來，被野狗啃食得亂七八糟，現在，殘留的臟腑都被曬乾，連血跡，都乾涸結痂了。不過，他的頭顱不是兇手斬下來的，乃是野狗將他的脖子咬斷，把頭顱叼去了。”
目光在無頭男屍左肋下的一顆帶毛黑痣上停留了兩秒鐘，小雪站起來，“好了葉楓，這具屍體沒有什麼勘察價值了，讓里正大人帶人埋掉吧！將這輛馬車，還有酒罈、女子，全都運回養殖場去！”
“啊？”花世子一愣：“這就完了？”
“嗯！屍體腐爛得很厲害，什麼也勘查不出來，也沒有驗屍的必要。我們在這裏呆久了對身體不好。人都死了，早些讓他入土爲安吧！”
“可是，他的身份……”
“不用確認了，他是這女子的丈夫無疑！”
見小雪說得斬釘截鐵，花世子和里正也不辯駁，按照小雪的吩咐，將男屍草草葬了，把女子和馬車、酒罈全都運回了養殖場。
里正在養殖場內專門騰出一間小屋用做臨時審案，閒雜人等一律攆出去，只留小雪主審，花世子、鳳熠和里正旁聽。
女子經過一番折騰，早已醒轉過來。
她之前大約也聽村民們說了小雪、花世子和鳳熠的身份，因此，再次見到小雪和花世子的時候也不害怕，跪在地上“砰砰砰”使勁磕頭，邊磕邊道：“民婦有冤，請雪神斷、花世子和熠王爺明斷。”
“嗯！”小雪點點頭，朗聲道：“你且將頭擡起來！”
女子緩緩擡頭。
待看清楚她的容貌，別說花世子和鳳熠，便是小雪，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