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徒兒,有爲師在,你怕什麼?”
趙玉跑得更快了,急道:“師父,您就別問了,總之快走。”
趙向晚看自家徒弟的驚弓之鳥之態,妥協道:“好,爲師不問就是。”說着又委屈的摸了摸肚子,“可是爲師爲了找你,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現在餓死了,你總得先找個地方讓爲師喫飽喝足吧。”
趙玉嘴角抽搐,這都什麼時候了,沒見徒兒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麼,她忍不住翻白眼。
“玉兒······”老者更加委屈了,拉長着聲音喚她。雖然趙玉已經習慣了師父的性格,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師父,您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不要再撒嬌了,徒兒我會受不了的。”趙玉停下來,順了順氣,剛纔跑得太急,有些氣喘。
趙向晚眼珠子一瞪,假意責備道:“好啊,連你也嫌棄爲師了是不是?”
“也?”趙玉眼珠子在他身上繞了一圈,“還有誰嫌棄您了?”
趙向晚自覺說漏了嘴,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徒兒,你不是說再不走來不及了嗎?快走吧。”說完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向前射去。
趙玉疑惑的噘噘嘴,心想:“難道這就是師父他老人家不告而別的原因,只是那個人是誰呢?”
“玉兒,快點。”
趙向晚的聲音傳來,趙玉趕緊應了聲,追了過去。
趙玉的輕功與趙向晚相比差得不止十萬八千里,怎麼也追不上自家武功高強的師父。
趙向晚見自家徒兒半天沒個人影,只得停下來等着,終於見到趙玉,他忍不住搖頭嘆息:“徒兒啊,你師父好歹武功蓋世,曾經縱橫江湖無人能敵,你要是有爲師一半的修爲,師父也很欣慰了。”
趙玉輕喘着氣,擺手喘聲道“師父,徒兒···徒兒不行了,您能不能···慢點?”
趙向晚再次搖頭:“看來你還是隨爲師回千丈崖好好修煉一番吧。”說完手一伸,將她再次扛在肩上,向前飛奔而去。
對於師父他老人家每次都這麼粗魯的行爲,趙玉忍不住翻白眼:“師父,我是女孩子,您能不能溫柔一點,幹什麼每次都用扛的?”
“不扛着難道用提的?”趙向晚哼聲道,“你師父我老了,你這麼重,爲師如何提得動?”
重???
趙玉:“······”
耳邊風聲呼呼,趙玉差點被一口鮮血噎死。
一炷香的時間後,趙向晚帶着她終於在路邊找到了一家小酒鋪,淡淡的酒香飄了出來,他將趙玉往旁邊一放,快步走過去,非常豪氣的道:“店家,把你們這裏最好的酒,最好的肉都端上來。”
“好勒。”店家嘴上應着,眼睛卻打量着趙向晚,似乎很好奇他不合年齡的做派,轉頭看着站在旁邊的趙玉,笑着問:“這位姑娘需要點什麼?”
趙玉張嘴正要說話,趙向晚揮手道:“不用管她,給她來一籠包子就成。”
趙玉:“··
····”
“好好好,姑娘請坐。”店家倒是殷勤的招待。
趙玉慢吞吞的走過去,也不坐下,只是盯着自家師父。
趙向晚奇怪的看她一眼:“怎麼了好徒兒,你這樣盯着師父也怪滲人的。”說完還應景似的打了一個冷顫。
趙玉聞言,只覺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師父,我不喜歡喫包子。”
“啊,是嗎?”趙向晚疑惑地看着她,心想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回事。
“師父。”趙玉拔高了聲音。
“好好好,那換一個。”趙向晚連忙道,“那就···粥怎麼樣?”
趙玉磨牙:“我也不喜歡喝粥。”
“什麼?”趙向晚跳了起來,“好徒兒,你怎麼能這麼挑食,爲師出門可沒帶夠銀子。”
趙玉的額間瞬間青筋暴起:“師父,我也沒有銀子。”
“這不就得了。”趙向晚語重心長,“你看你沒銀子,爲師也沒銀子,回千丈崖又路途遙遠,現在把銀子花完了,後面豈不是要餓肚子。好了乖徒兒,委屈一下,待回到千丈崖,爲師給你做好喫的。”
趙玉陰沉着臉,冷哼:“師父,你老人家記性越來越差了,在千丈崖哪次不是你家徒兒我自己去找喫的?”
趙向晚聞言,尷尬的嘿嘿一笑:“爲師那不是忙嘛,不過爲師這次敢保證說話算話。”
趙玉聽了直翻白眼,極不情願的坐下。
“客官,酒菜來了。”店家動作極快的上菜,一壺酒,一盤滷肉,一盤青菜,一碟小菜。
“好酒,沒想到在這裏竟能品到如此美酒,好徒兒,看來爲師不虛此行啊。”趙向晚舉着酒杯搖頭晃腦的道,那樣子極爲享受。
趙玉嘴角抽搐了一下,端起碗狠狠地喝了一口粥。
“店家,請來一壺酒······”那清朗溫潤的聲音頓了頓,“再來一盤新鮮滷肉。”
“好勒,客官請坐,馬上就來。”店家正忙上忙下,來不及親自招呼,但語音極是熱情。
聽到那清雅的聲音,趙玉渾身一顫,手一抖,碗裏的粥差點潑出去。
這時,一個白衣人悠然的走了過來,舉止優雅,丰神俊秀,彷彿一抹明亮的光渲染了這個小酒鋪,霎時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生動起來。
趙玉臉色瞬間蒼白,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唯恐他看見了自己。
酒鋪不大,店家就在外面擺了兩張桌椅,白衣人徑直坐在了另一張空桌上。
什麼事都沒發生,趙玉低垂着頭心中滿是疑惑。
難道不是他?趙玉緩緩擡起頭,只看到了一個絕世驚塵的背影,就這一眼,她的眼角一抽,驚惶的再次低下頭。
“客官,您要的酒和滷肉,請慢用。”
“多謝。”白衣人溫和一笑。
趙玉如坐鍼氈。
“好酒,醇而不膩,清香甘冽。”白衣人滿足嘆息。
“小子,你也懂酒?”趙向晚忍不
住接過了話頭。
白衣人聞言,測過身子,舉杯道:“略懂一二,前輩請。”
趙向晚哈哈一笑:“請。”
一杯酒下肚,趙向晚滿足的嘆息:“酒逢知己千杯少,這位小友何不過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喝一杯?”
趙玉聞言,驚恐擡頭,張嘴正要說話,白衣人便笑道:“如此晚輩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人容顏俊美,笑意柔和,不正是百里絕世嗎?
四目相對,趙玉瞳孔一縮,很沒骨氣的別開臉。
百里絕世將酒菜盡數端了過來,坐在了趙玉旁邊的位置,他身上的芙蓉清香傳來,趙玉只覺呼吸困難。
“在下敬前輩。”百里絕世舉杯道。
趙向晚咧嘴一笑:“小友果然上道,好,喝。”
百里絕世微笑:“能陪前輩喝酒是在下的榮幸。”
“哦,這麼說來,小友認識老夫?”
“您老人家“毒聖”的名號在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百里絕世幽幽道,“晚輩仰慕已久,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在這人跡罕至的小酒鋪遇到前輩,晚輩此生已無遺憾。晚輩再敬您。”
趙向晚被百里絕世這一番話誇得甚是舒服,得意道:“想當年老夫縱橫江湖,論毒術自然是無人能出左右,現在老夫老了,不行了。”說着搖頭悵然一嘆,舉杯而飲。
“前輩此言差矣,前輩武功卓絕,就放在當今武林也鮮逢敵手。”百里絕世笑道,“來,前輩,今天晚輩做東,不醉不歸。”
百里絕世既說要請客又舉杯相邀,趙向晚大喜,呵呵笑道:“甚好甚好。”說着招呼趙玉,“好徒兒,今天這位小友請客,粥就別喝了,喫肉喫肉。”
本就心驚膽戰的趙玉:“······”
“原來前輩是這位姑娘的師父。”百里絕世微笑着,深深的看着趙玉。
趙玉呼吸一緊,繃直了身子。
“哎,老夫這徒兒什麼都好,就是習武的資質太差,老夫的蓋世武功半點沒學會。”趙向晚搖頭嘆息。
“師父。”趙玉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聲音顫抖。她習武的資質沒有人比百里絕世更清楚。
百里絕世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幽深而冷冽,繼而眯着眼笑:“不過晚輩看這姑娘武功也不弱。”
趙向晚搖頭嘆息道:“小友此言差矣,以老夫這徒兒的武功在江湖上連二流高手都算不上。”
百里絕世微笑:“無妨,以前輩的名號,倒也無人敢爲難這位姑娘。”
“哈哈哈,那是自然。”趙向晚甚是高興,“玉兒,給這位小友斟酒,爲師今日要好好喝一場。”
斟酒?趙玉現在恨不得趕緊逃離這個地方,她這個嗜酒如命又酒量不好的師父到底知不知道他面前的這個看似暖如春風的男子是誰?
趙玉不敢動,趙向晚催道:“玉兒,快去。”
趙玉偷偷瞥了百里絕世一眼,見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容含着別樣的深意,有些意味深長,她呼吸一滯,不動聲色往趙向晚身旁挪動,求助似的喚了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