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精神最鬆懈的時間段,又發生了一次強烈的地震,絕大部分普通人和相當一部分異能者都在大地的劇烈顫抖中昏迷。新生的喪屍不受任何影響,它們從藏身的角落出來,撲向了昏迷的人羣。

    海風秋帶領保持清醒的異能者花了兩個多小時才肅清喪屍,控制住混亂的局面。中午的時候1區和外圍的兩個居民點的倖存者全部轉移到還沒有投入使用的3號居民點。

    3號居民點距離1區有五公里遠,雖然建築物倒塌大半,但是之前清理的非常乾淨,沒有喪屍和變異動物,相對到處是屍體的1區來說算安全。

    七萬多人口的1區只有兩萬多人活下來。和沙霜呆在一起的容哥和小滿失蹤了,女孩兒們死了一半。凌晨的時候異常混亂,小七走的時候把白芷推向張天照,張天照牢牢捉緊她的手,一言不發一直到小七回來才鬆手。小七沒有找到緋櫻,也沒有找到三個小姑娘,倒是撞上了嶽阿姨一家四口,把人給嶽洞庭送過來以後,他灰心的回研究所那邊去了。

    陳姐夫把海爸爸和小菲安頓在臨時營地就工作去了,天亮的時候才發現爺孫倆失蹤了。

    失蹤的不只爺孫倆。沙柳的老婆孩子也不見了。這種時候失蹤和死亡沒區別。陳姐夫和沙柳在臨時營地默默對坐半個小時,起身繼續工作。

    顧天白下午找到3號營地來,他帶來了更壞的消息:整個滬城夷爲平地,喪屍和變異動物橫行,幾乎沒有人類在外面活動。滬城東北角甚至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坑,在他離開的時候東北角的塌陷還在進行。

    陳姐夫把手頭的工作都移交給顧天白,和沙柳一起回1區去了。1區的廢墟底下可能還有活人,他們的親人可能就藏身在哪一堵牆的縫隙裏等待援救。

    海風秋聽說爸爸和小菲失蹤了,愣了一下馬上說:“張天照代我主持工作,我回趟1區。”

    “我和你一起,我要回去找緋櫻和表妹們。”白芷也不信緋櫻會死,她不甘心的站出來,堅定的看着海風秋。

    白芷的嗅覺非常敏銳,對找人很有幫助。以他倆的武力值,也不需要帶更多的人。而且遇到危險他倆還能進幫會領地。海風秋看了張天照一眼,張天照微微點頭。

    重回一區恍若隔世,留在1區搜索喪屍的幾個異能小隊有氣無力巡邏。白芷在臨時營地附近看見沙柳和陳姐夫。他倆蹲在一堵牆後面,面對牆壁肩頭聳動,海風秋和白芷經過時他們沒有發現。

    “早幹嘛去了。”海風秋紅着眼眶小聲說,是在說他姐夫,也是在說他自己。

    臨時營地上的帳篷還在,東倒西歪沒有一頂是完好的。地上全是凌亂的腳印和紅色、黑色的血跡、拖痕。白芷仔細辨認小菲留下的氣味。近萬喪屍的惡臭和人血的腥氣混在一起,氣味多而雜,她什麼都聞不出來。

    每走幾步路就會遇到一兩具皮膚髮青發黑的屍體。海風秋挨個翻找,沒有找到小菲和他爸爸,卻把丁丁當當咚咚翻出來了。她們三個小手黑青,指甲尖利,焦黑的脖子上什麼都沒有。但是每個孩子身上都有一張小布條,寫着:如有撿到請送新一師部交顧白芷,拜謝。筆跡潦草。布條用別針別在孩子們的肩頭,應該是緋櫻在地震後趕製的。

    她們都在這個臨時營地了,小七就差一點找到她們,白芷垂下頭。

    海風秋在不遠處翻出來容哥和小滿,小滿脖子以下的皮膚呈現青色。容哥用一柄刀割斷了她的脖子,也割斷了他自己的脖子。海風秋把他倆拼在一起,站起來走向另一堆屍體。陳姐夫和沙柳走向另一堆屍體,一個邊翻念人名字,一個用記事本記錄名單。

    海風秋避開了他們,走向附近的一個小操場,那邊昨晚上也有幾十頂帳篷。白芷走了幾步,突然耳邊傳來齊浩宇的聲音:“姐姐快來食堂。”

    “海風秋,食堂”白芷喊。

    海風秋跑向她,“你聞到什麼了”

    “齊浩宇叫我們去食堂。”白芷對同時跑過來的陳姐夫說:“小菲的朋友。”

    新一師的食堂幾乎全塌掉了,白芷徑直走向倒塌的水塔。原來裝水的大鋼球傾斜在一堆瓦礫中,鋼球裏的水全漏出來了,附近結着厚厚一層冰。白芷跳上去輕輕敲了敲鋼球,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率先跳出來,他光着上身,小心翼翼抱着把裹着皮衣睡得正香的小菲,很認相的把女孩兒交給當爸爸的,然後把冷得打哆嗦的海爸爸抱出來了。最後是一個裹着斗篷的少婦,少婦懷裏還有個兩歲多小男孩兒。這個少婦一出來就撲沙柳懷裏去了。小男孩兒喊爸爸,咯咯笑起來。沙柳卻直掉眼淚。

    海風秋掏出斗篷把他爸爸包起來,笑着說:“真會藏。”一邊笑,他的眼淚也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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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齊浩宇朝白芷身邊蹭,小聲說:“姐姐,我餓。”他伸出舌頭舔嘴脣,兩枚尖銳的獠牙異常鋒利。一直盯着小流氓的陳姐夫嚇得朝後退了一步。

    白芷對陳姐夫安慰的笑一笑,問:“小宇冷不冷”

    齊浩宇說:“小菲冷。”

    白芷取出一件衝鋒衣給他套上,掏出成箱的罐頭。齊浩宇蹲下來埋頭大喫。白芷不停的給他開罐頭,甚至還給了他一個大瓶的汽水。

    “想喫炸雞翅。”齊浩宇可憐巴巴的看着白芷。

    “這裏不好做。明天晚上給你做。”白芷摸他的頭,“今天齊浩宇好了不起。”

    齊浩宇笑容燦爛,紅瞳鋼牙在夕陽下寒光閃閃。有空打量救命恩人的沙柳連退了兩步。

    白芷拿出一個二十立方的腰包,給齊浩宇裝上罐頭、汽水,零食還有衣服鞋子什麼的,教他把腰包拴褲腰裏。齊浩宇看到腰包裏放着兩箱糖,高興的摟着姐姐親了一下。白芷笑着在他額頭回親了一下。

    白芷強顏歡笑,也就孩子看不出來。海風秋默默蹲下來幫忙開罐頭。

    齊浩宇喫掉了四箱紅燒肉罐頭,還搭了兩個大瓶汽水和半箱肉鬆餅。剩下來的半箱餅他很大方的送給了總盯着他看的陳姐夫。他以爲小菲爸爸餓了。

    齊浩宇要求白芷明晚上喫烤雞翅一定要叫小菲一起之後,禮貌的跟外公、叔叔、舅舅說再見,抱抱姐姐,嗖一下就躥出去了。

    “白白白白芷,那個是你弟弟”陳姐夫指着夕陽下奔向遠方的少年,異常不安。這個小流氓不對勁啊,看他閨女那眼神不對啊,他閨女還小啊。

    “是呀。很調皮,又不大合羣。”白芷努力忽悠陳姐夫。

    “眼睛長的和白芷還真像。”沙柳半信半疑的問,“他也是你堂弟”

    白芷用力點頭,“他覺醒異能之後不愛穿衣服。所以他總不跟我們一起。”

    海風秋嚼準外甥女婿孝敬的肉鬆餅,“今天都沒喫上飯,你們要不要喫點”

    他們移到1區外圍。海風秋找了塊開闊地掏出房車讓大家上車,白芷揹包裏熱食的存貨不少,雖然她牽掛緋櫻喫不下。可是老的老,小的小,躲在寒冷的水箱裏接近十個小時,都沒喫沒喝過,得先喂喂。

    房車裏暖氣開的很足,喫飽喝足的沙柳朝後一仰就睡着了。他老婆抱着喫飽又睡着的孩子客氣的和白芷道謝,感謝她弟弟救了她們母子。

    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還頑強眨眼的陳姐夫指着後面說:“嫂子你到後面休息去吧,麻煩你照顧下小菲。”

    小菲睡的很沉,在裏面的牀上一直沒醒。嫂子把小女兒抱到小菲身邊,歪在倆孩子身邊沒兩分鐘也睡着了。陳姐夫跳起來撲向海風秋,卡他的脖子,問:“那個,是你姐姐實驗室弄出來的她怎麼能,她怎麼敢”

    “和我姐沒關係。”海風秋一邊咳一邊拉姐夫的手,“白芷說給我姐夫聽。”

    白芷跳開兩步遠離暴燥的爸爸,“就是那天那個找我小喪屍。”

    “一個月都不到,長這麼大”陳姐夫額頭的汗淌成小溪,“白芷,你別騙陳哥玩。”

    “我們餵了他十幾二十天了。”白芷硬着頭皮坦白,“個子是長了,心智還是孩子。五六歲的孩子。小菲的好朋友。還有,他知道人心好壞。陳哥別在心裏罵他。他會難過的。”

    陳姐夫捂臉朝後仰,“你們這幾個,膽子太大了真把他當孩子養,那個不是人啊,不是啊”

    剛纔還打呼嚕的沙柳突然說:“不是人也沒把我老婆兒子和你閨女吃了,咱們記得人家的救命之恩就行。海叔,我說的對不對”

    全程沒有說話的海爸爸點頭,“那是個好孩子。你們把他當人,他就是人。”

    “沒事我和白芷先下去找人了。爸你們先在這休息。”海風秋站起來,他一家是圓滿了,白芷的表姐還沒有找到,雖然未必找得到活的,總要讓白芷盡一盡心。

    “找小霆的女朋友小霆把她帶去3號居民點了。”沙柳說:“估計還沒想起來通知你們。我們等會回去,我帶你去看她。”

    白芷努力露出笑容對沙柳點頭,眼圈卻紅了。海風秋把手搭在她背上輕輕拍她,熟練的安慰她:“沒事了,不哭啊。”

    咳,這是人家的家屬,小秋秋你不能這樣啊。陳姐夫對小舅子擠眉弄眼。沙柳對陳姐夫翻了個白眼,眼睛一閉又打起了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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