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號居民點原本是預留給3區的,可以安置兩萬到三萬人,運動場學校之類的場所一應俱全。雖然建築物倒塌了大半,沒倒的也不能住人,但是可以搭帳篷的開闊地帶非常多。張天照接手海風秋的指揮權之後,和顧天白做了規劃,參考劉月年的意見,吸取了凌晨的經驗教訓,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起宿營。宿營地分爲三個同心圓,人數最少的新一師在最裏面,中間一圈是家屬和普通倖存者,最外圈是基層連隊。

    這種安排可以保證最精銳的異能者團隊在最短的時間到達出現情況的地點。當然,也很方便不管是哪部分的人溜號回家照顧老婆孩子。顧天白很人性化的安排異能者家屬住在中間靠裏的部分,基屋連隊家屬住在中間靠外的部分。

    沙家住那個大帳篷隔壁就是岳家母女和幾個單身女人的住所,再朝裏十米左右,一區一小隊全體都有,佔了兩個大帳篷。緊鄰就是沙霜和她的小隊。

    沙家加親戚原來熱熱鬧鬧六七十口人,現在帳篷裏只有十來個,大家擠在一個火盆邊取暖,無精打采沒人說話。沙柳領着老婆孩子進來,親戚們只是給他倆騰出兩個位子,連問經過的興趣都沒有。

    緋櫻獨自坐在角落裏垂淚,沙霆背對她坐,兩個人好像才吵過架。

    白芷進來喊了一聲,緋櫻激動的站起來,發現白芷後身只有海風秋,她又頹然坐下。白芷來之前是很想問問沙霆爲什麼把三個小姑娘丟下,到沙家一看,他家攏一攏也沒剩多少人,再說沙柳的老婆孩子也是才找回來的。她的話就問不出口了。白芷走過去,輕輕摟住緋櫻,緋櫻靠向她哭泣。

    沙霆無奈的說:“小櫻,我一個人就一雙手,一手扶我媽,一手拉着你,我還能怎麼樣你別總是哭啊、”

    “白芷,我想有異能。”緋櫻的聲音很輕,但是很堅定。

    “我們幫你想辦法。”白芷回答。

    緋櫻站起來,毫不留戀地朝外面走。白芷看愕然的沙霆一眼,跟上緋櫻。沙霆追上去想把緋櫻攔下來,門邊的海風秋落後兩步,擋住他,說:“你現在攔,會真的失去她的。”

    “這女人”沙霆沒好氣,“這些女人有了異能又能怎麼樣難道遇到怪獸我會讓她擋在我前面”

    “她可以和你並排站。”海風秋對他搖頭,“最差她還能保證不拖你的後腿,有異能又有什麼不好”

    沙霜對緋櫻的到來既不歡迎也不反對,讓女孩兒們給她挪了個放睡袋的地方,就沒管她了。

    白芷給緋櫻拿來睡袋、揹包,防潮墊,跪坐在地下給她示範怎麼快速、有效的把這些東西打包。

    緋櫻的動作不是很熟練。沙霜很奇怪,問:“表姐妹不是都一起玩的嗎,方緋櫻看着比你能幹多了,怎麼這些事你會她不會”

    “我們一塊上補習班和書法課什麼的。平常是分開玩的。她接觸不到這些。”白芷會,還是和汪承鵬一起玩的時候汪承鵬教她的。想到汪承鵬,她深深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白薇怎麼樣了。”

    “夠嗆。”方緋櫻冷冷的說,“汪承鵬的女人太多了,誰知道地震的時候,他會拖誰的手。我就是說說,三哥肯定去找過白薇了。你別亂跑。”

    “我不去。三哥下午纔回來,肯定是去市區了,他都沒找到,我更找不到。我不會亂跑給大家添麻煩的。”白芷苦笑。

    緋櫻練習幾次熟練了之後,把防潮墊鋪好睡袋攤開,悶悶的說:“我睡了,明天見。”

    “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白芷站起來,“我去找三哥說說話。”

    顧天白獨自坐在一張小桌邊喝悶酒。離他幾步之遙,嶽洞庭張天照和海風秋藺雲來劉哥他們幾個還在商量明天新一師的工作安排。顧天白握着充當酒杯的茶杯,看到白芷進來,把茶杯對她搖一搖,說:“來,喝一口。”

    白芷接過杯子,杯子裏有淺淺小半杯酒,酒液粘稠透亮,香氣宜人,正好是她一喝就醉的量。三哥這是想把她灌醉省得和她說事吧。白芷覺得他肯定是想說白薇又說不出口,她把杯子放下來,說:“不喝。”

    顧天白掏出一根手鍊拋給她,“白薇死了,這是我從她身上摘下的。”

    一朵白鑽的浪花帶着細細玫瑰金的鏈子落到瓷杯的邊緣,輕輕叮了一聲。小聲說話的張天照回頭看顧天白和白芷,神情十分緊張。

    顧天白不看白芷,自顧自說:“我去晚了,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沒氣了。把鏈子收起來,喝了酒睡一覺。太陽明天還會升起來的。”

    “知道了。”白芷把鏈子撿起來握在手心,說:“大伯和我爸他們”

    “他們不會有事的。老宅那邊修的很牢固。防震防水防核彈。”顧天白把杯子朝白芷又移了幾釐米,“喝吧。”

    “不喝,喝醉了半夜有事,還要麻煩別人照顧我。”白芷把酒慢慢倒地下,把酒瓶收起來,“你也別喝了。早點休息吧。”

    “天白哥,你放心去小七那邊休息吧,天亮我喊你接我的班。”嶽洞庭對兄妹倆笑一笑,“白芷晚上和我守一班啊”

    白芷點頭,嶽洞庭基本上沒出過帳篷,她也沒怎麼在外面跑,本來就該他倆守夜讓大家休息的。

    “沒事的都休息,嶽洞庭你和白芷守第一班,四小時之後我和雲來接班。劉哥和張天照放心休息吧,明天白天你倆的事情多。”海風秋說完安排,大家各自散開。雲來和海風秋就地掏睡袋。

    張天照出去又提着一瓶藥油進來,他坐到白芷對面,說:“我沒控制好力道,你手腕肯定青了,揉揉吧。”

    “謝謝,我自己來。”白芷把手縮回來,師姐,動手動腳已經不合適了,我們分手了好嗎

    張天照把藥油擱在桌上,做了個你來的手勢,起身離開。

    白芷把手心的鏈子放到桌上,擰開藥瓶的蓋子嗅了一下,又把瓶蓋蓋上了。她從手腕上褪下纏着另一條鏈子的細鋼鏈,把這根鏈子串繞到鋼鏈上。又把鋼鏈套回手腕上去了。

    嶽洞庭走過來,指尖點點藥瓶,又指指她的手腕,說:“都青了。”

    “我樂意青着。”白芷把藥瓶收揹包裏。

    “今天,換了誰都會那樣攥着你的。”嶽洞庭說:“誰也不知道下一分鐘會怎麼樣,只能抓緊最近的那一個。”

    “我知道。三哥和小七在做我想做的事。我能做的只有儘量讓自己安全。”白芷低下頭,“可是有力使不上的感覺不好受。”

    “我也是。我以爲我再也看不到我媽和我妹妹們了。對小七,說多少次謝謝都不夠。”嶽洞庭說,“其實清江的那天晚上,張天照去找過白薇,他想把白薇給你帶回來。他沒有辦到,所以他不跟你提。他愛你,不管他能不能扛得住,他都想幫你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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