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喚伺候的丫鬟進來。”
君未染白兮兮的一張臉轉過來:“做,做什麼”
要,要死了。雖然她跟那位葉翾不熟,但無意間聽大哥說過,那是個面兒比花嬌心比炭黑的狠角色,這世間除了二姐能讓他一護再護,怕是其他人遇見,都要遭殃。
想起大哥陰森森的對自己說惹誰都不要惹葉翾的表情時,君未染成功的打了一個哆嗦,但她是誰
比君千墨要熊好幾倍的熊孩子,作死能力她敢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如此安慰着,卻聽見賀蘭音幽幽道:“既事已成定局,我自然要好好梳洗梳洗,與我那未來夫君,增加增加感情。”
君未染成功的被嚇的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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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圈裏,白肅清蹲在角落裏,怎麼也想不明白師姐將他們關在這裏是幾個意思說他們是戰俘吧,好喫好喝的供着,一樣都不差。
說是貴賓吧,這圍了一圈的木柵欄裏臭氣熏天,他都快要吐了天知道他剛被扔進來的時候差點踩到一泡狼屎的感覺,簡直要瘋了
白肅清想嘆氣,不敢。想吸一口氣,更不敢。是以只好捏住鼻子,艱難的用嘴巴呼吸。
倒是夏侯,面上一派自得其樂的樣子,還大有興致的摸摸這兒摸摸那兒,時不時的感嘆一下這裏勞動人民的智慧不是一般二般的高。
知狼的佔有性,這外圍的一圈,都是頭狼的尿液,讓這本就荒蕪危險的偏僻地段,愣是安全了不少。
他嘖嘖稱奇,白肅清翻了個白眼:“我說夏兄,你還有心情在這兒閒逛你不是自詡天師麼,怎地不算算我師姐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
夏侯嘿嘿兩聲,搖頭道:“不急,不急。”
白肅清剛想張口,眼尖的就瞧見一夥兒舉着個火把就過來了,爲首的那個,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唸的賀蘭音
他喜出望外,舉沖沖的跑過去,擠開礙事兒的夏侯,興奮的朝賀蘭音揮手:“師姐師姐啊你可是心疼我,終於放我出來了”
若是往日裏,聽到他這般叫喊,賀蘭音一準兒沒好臉色給他,然而此時的功夫,她卻笑吟吟的,彷彿是應他所想一般,腳下加快了步伐。
跟在她身後的君未染一張小臉皺在一起,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跟過來的大多數宮女不知道公主的心思,還以爲如他們的關係如白肅清所言一樣,一個個都很有默契的慢下了腳步,與賀蘭音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賀蘭音停在狼圈三米之處,笑眯眯的盯着白肅清看:“肅清,可還住的習慣”
肅清
白肅清莫名的打了個激靈,心裏突然有些七上八下的,但他生性瀟灑,只道是今兒個定是師姐瞧自己被她的屬下折騰的太可憐了,所以纔會軟了態度來安慰他。
這般一想,他登時又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似是染了七彩琉璃光,煞是好看:“只要有師姐在的地方,我哪裏都住的習慣”
“哦,”賀蘭音點點頭,“先前還在想要如何跟你說,如今你能自個兒想的明白,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白肅清笑容頓在臉上:“師姐,你啥意思我怎麼覺得我們兩個說的,不是一件事兒呢”
“噗。”夏侯在一邊笑出聲。
火光照的賀蘭音嘴角的笑意影影綽綽,看不真切,那刻意柔下來的聲音似是放了一把糖,甜在每一個人的心裏:“那,肅清說的是何事”
這樣的師姐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平日裏她最溫柔的模樣就是與他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喝酒喫肉。
可如今這能軟了男人骨頭的酥音卻叫他寒芒在背,渾身血液倒流,腿顫的厲害。
腦子裏如雷劈一般轟隆隆的響着,下意識的就想起那張同樣笑吟吟卻是陰森的可怕的人來。
不,不知道那位大爺,有沒有聽過賀蘭音這樣說過話。
如果有,呵呵,他或許還能有個全屍,如果沒有.....
白肅清不敢想了,舔了舔有些乾燥的脣,哆嗦的狼圈裏的臭味兒也聞不見了,乾笑兩聲,看着賀蘭音道:“那,那師姐,說的是何事”
賀蘭音眉頭一揚,雙手環胸的手伸出一隻,隨行的丫鬟立即上前將一卷軸放到她的手上,她抖了抖,瞧了兩眼,滿意的勾了一下脣,遞到白肅清的面前。
白肅清的視線從她臉上轉到那捲軸上面,只覺得那用羊皮製成的卷軸莫名的讓他害怕,嚥了咽口水,他拿過卷軸,就着還算亮堂的燭光看了起來。
“
納采,問名,納吉,請期,親迎皆用羔羊一口,雁一隻,酒黍稷稻米各一斛。納徵:用玄十匹,綢十匹,束帛二十匹,虎皮十,錦採一百匹,絹五百匹,聘金黃金一百斤。”
賀蘭音一笑:“可還滿意”
白肅清一愣,他不傻,這些都是男子聘禮的規格,按照正常邏輯來說,師姐說的不應該是這些可還能做的到這可還滿意是幾個意思
賀蘭音面上浮現一抹無奈,看着他的眼神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肅清,如今正當大戰,到處都需要糧食錢財,若非我貴爲公主,怕是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出手。也只好委屈你了。”
白肅清頭一點點的變大,汗如雨下:“呵呵,不委屈,不委屈。”
賀蘭音雙眼一亮,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此體貼本公主,本公主定當辜負你一翻心意,待與塞罕那廝大戰個幾百回合,本公主便回來好好的疼你。今兒個將你關在狼圈也是爲了讓你早日適應草原的生活,你且莫要怪本公主便是。”
她一番話說的彬彬有禮且文縐縐的叫人難受,偏生的白肅清嚇的一張臉跟君未染有的一拼,脣瓣哆嗦了半晌,這才嘿嘿一笑:“有師姐此言,師弟我真是死而無憾。”
死鴨子嘴硬到他份上,倒也是白肅清的性子。
賀蘭音眼底劃過一道暗光,點了點頭:“今夜你好好休息,等明天到了哈亞之後本公主再另行給予你安排,放心,如今你是本公主的人了,本公主自然不會虧待你。”
白肅清愣了一下,臉色雖然有些不好看,但也還能撐得住全場,扯了扯嘴角,嘿嘿一笑,揚聲道:“如此,那便多謝師姐了”
賀蘭音似乎很滿意他的表現,讚許的朝他點點頭便轉身走了,那模樣,將這塵世裏的男子對待侍妾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
人一走光,白肅清就蹲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心臟處好一會兒才轉過臉來訕訕的盯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夏侯:“喂,你說我師姐在想什麼呢她幾個意思她這是要納我入後院”
夏侯偏過頭來:“恩方纔白兄沒有聽清嗎”
白肅清嘴一抽:“她說什麼了我該聽清什麼”
“南方皇室聘禮清單也不過如此了,這證明公主在乎你啊,”夏侯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本道倒好生羨慕白公子,等他日你入住了公主府,可莫要忘記在公主旁吹吹枕邊風,推薦一把本道啊”
白肅清的一張臉登時就黑了。
第二日的一大早,營地裏就忙活了起來。似乎是爲了證明賀蘭音所言非需,白肅清在出發之前愣是被人按下去搓了個澡,然後換了一身乾乾淨淨的衣裳,被扔進了馬車裏。
夏侯倒是自在,尋了個機會也偷摸的洗了個澡,隨後在賀蘭音似笑非笑的神情下很是悠閒的上了馬車。
烏達格多看着被打扮的花裏胡哨的白肅清,轉過頭來看着一身公主盛裝的賀蘭音,眉頭微蹙:“阿音。”
賀蘭音回過頭看着他:“皇兄亦覺得不錯吧阿妹倒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這白肅清打扮起來如此好看,倒沒白瞎了聖女給他的這幅皮囊。”
在她身後的烏達蘭和君未染相互望了一眼,皆瞧見了彼此眼中見了鬼的神情,臉上扭曲了半晌,終究在烏達格多含了笑意的眸子下嚥下了即將衝出口的話來。
得了,雖然他們的二姐喜歡葉翾是事實,但鬧翻了沒救了也是事實,如今二姐能想得開,那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了。
左右也是白肅清自個兒撞上來的,怪得了誰呢
烏達格多心裏的沉石算是落下了,他雖與賀蘭音相識不久,卻歎服她一身的本事,兩人戰場殺敵無數,數次共同死裏逃生,早就有了過命的兄妹之情。
她想的開,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是心中愉悅的。但他是個鐵血男兒,見不得白肅清打扮的跟個女人似的裝扮,眉頭擰了擰,他終究沒忍住,偏過頭對賀蘭音道:“阿音,日後你畢竟要嫁他爲夫,他若這般穿着,日後你們夫妻必定要被笑話。”
說到這兒,烏達格多依舊很是遺憾,若賀蘭音是個男子,那該有多好界時他們一直雄霸天下,共享山河
賀蘭音輕躍上馬,對烏達格多展顏一笑:“皇兄無須多慮,左右白肅清是被本公主納在後院裏的,全天下,也只有本公主一個人才能欣賞他的美貌與才情。”
烏達格多一怔:“阿音的意思,是叫那白肅清入贅”
賀蘭音牙一眥:“那是自然,憑你阿妹的本事,區區一個白肅清又怎能滿足的了我待宰了那塞罕,將這綿綿山河統一之後,阿妹定當要納盡天下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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