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她的眸光一轉,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雪竹。
雪竹感到一陣狠戾的目光,身子陣陣發抖,立即將頭埋了下去。
“知道該怎麼做麼”
“奴婢奴婢知道。”
江向晚看着雪竹顫慄的模樣,滿意的勾了勾脣,冷聲道:“知道就好,你爹和你娘還指望着你養老呢”
雪竹聞言,身子抖得更厲害了,皇后娘娘在威脅她
“你是個聰明人,待本宮除了安文夕之後,就把你調去鍾粹宮,幾年之後,你放出宮,自然會給你配個好人家。”
雪竹忙不住的磕頭道:“多謝皇后娘娘。”
她不奢望出宮嫁人,只求能夠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起來吧。”江向晚眸光微斂,眼底的殺意一閃即逝,這個雪竹註定是留不得的。
歡涼得知安文夕入慎刑司的事情已經是午後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好端端的會生出這樣的變故,更想不到江向晴會突然死了,而兇手竟然是公主。
她和襲勻一得到消息便匆匆趕來了慎刑司,嗅着空氣中的黴味,歡涼不禁掩了鼻子。
這麼溼重的黴味,公主怎麼受得住,更何況,這對她腹中的孩子是極不好的。
襲勻乾脆拿着帕子遮住了鼻子,皺眉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北宮喆竟然把小師妹扔到這種地方,真不是男人”
前方的牢頭聽到襲勻直呼皇上的名諱,心中一顫,這人膽子真是大的可以。
他對襲勻和歡涼道:“兩位貴人,這邊請,皇貴妃娘娘就在裏面。”
歡涼來到安文夕所在的牢房前時,安文夕正坐在草蓆上小憩,她聽到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到歡涼和襲勻來這裏,並沒有多少驚訝。
牢頭對安文夕鞠躬點頭道:“皇貴妃娘娘,這兩個人想要見您,小的就將人帶來了。”
“有勞了。”安文夕淡淡點頭。
歡涼塞給了牢頭一錠金子,那牢頭又驚又喜,越發的殷勤了起來。
“小的就在外面,您有什麼吩咐直接叫小的便是。”
那牢頭一走,歡涼立即撲過去,雙手扣着木柱道:“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文夕擡眸看去,眸光越過歡涼落到楚涵萱臉上,雖然她因爲沒有喫飯,整個人有些無精打采,但是雙眼卻炯炯有神,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這邊。
她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凌厲的眸光砸向楚涵萱,楚涵萱驀地一滯,立即收去了視線,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臉去。
明明心裏好奇的厲害,卻偏偏做出漠不關心的表情。
“這件事有些棘手。”安文夕抿脣道。
“小師妹,難道你真的一掌劈死了江向晴”襲勻向來心直口快,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結果他的話音剛落,就遭來了歡涼的怒目,“你傻啊,公主好端端的怎麼會殺江向晴。”
“如果江向晴要害小師妹”小師妹一時失手也未必不可能,這句話到了嘴邊,襲勻猶豫了一下,還是嚥了回去。
“不可能,公主又不是武斷的人,我相信公主。”
安文夕讚賞的看了歡涼一眼,這丫頭沒有白跟着她這麼久,倒是瞭解她的脾性。
“公主,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好讓我和襲勻有個準備。”
安文夕再次看了眼對面的楚涵萱,楚涵萱來不及收回的視線被安文夕逮個正着,一時有些尷尬的和安文夕對視了一眼。
“襲勻。”安文夕輕喚了一聲,然後看了眼對面。
襲勻立即明瞭,執起幾粒石子朝對面的楚涵萱主僕三人擲去。
“簌簌簌”幾聲,對面的楚涵萱三人還沒有來得及躲避,便已經被襲勻點了睡穴齊齊朝身後倒去。
“小師妹,現在可以說了吧,可把我急死了。”
“這件事是江向晚的刻意陷害。”
歡涼眸光一沉,驚呼道:“難道是江向晚殺了江向晴,然後嫁禍公主”
“不是吧,這麼狠心,那江向晴是她親妹妹,她就算是想陷害公主也該換個人選啊。”襲勻大驚道。
安文夕眸光微斂,“江家姐妹看似和睦相親,其實關係並不好,江向晴是庶出的,從小被嫡母養的刁蠻任性,江向晚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向來瞧不上庶出的江向晴,而江向晴又不甘一直被江向晚壓着。”
襲勻緩緩點頭道:“這原來又是內宅之爭。”
雖然安文夕一直待在未央宮,可是並不代表
她不清楚宮裏發生的事情,最近江向晴去鍾粹宮走得很勤,而且經常拿江向晚入宮的事情嘲笑她,江向晚自然忍不了。
“不過,這的確是個一箭雙鵰的好計謀。”襲勻抿脣。
“公主,這件事有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安文夕搖了搖頭,“江向晴的傷是陌姑姑親自驗的,她的確只有胸前的那一掌是致命傷。”
“那江向晚是怎麼做到的,若是她出手殺了江向晴,不可能不會留下痕跡。”
安文夕看了眼襲勻道:“這一點也正是我想不通的。”
“公主,北宮喆他也不相信你麼”這纔是歡涼所關心的。
安文夕苦笑道:“他相信我又有什麼用,這件事需要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我的清白,否則他又如何去堵住悠悠之口。”
歡涼頓時一陣沉默。
襲勻有些煩躁的在周圍踱着步子道:“明明是她出的手,爲何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呢”
“我猜想,也許和噬魂魔有關。”安文夕微微垂眸。
這個她也不過是猜想罷了,畢竟她對噬魂魔並不瞭解。
“可是公主,我們該怎麼辦呢”她們如今處於劣勢,等於是別人砧板上的肉,正等人宰割
“這件事從江向晚這裏不好入手,那我們就換個方向。”
“換個方向,怎麼換”襲勻立即問道。
“雪竹。”安文夕輕輕吐出了這兩個字。
“我好像記得那是江向晴身邊的貼身宮女。”“一開始我也沒有太在意,後來我仔細一想,覺得這個雪竹一定會知道些什麼,當時她就在江向晴身邊,對於江向晴的突然死亡,她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意外,而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是江向晴的貼身宮女,最瞭解江向晴的一舉一動,只怕江向晚這件事的謀劃少不了她的幫忙呢
“這個雪竹也許早就被江向晚收買了”歡涼心中一驚。
安文夕點點頭,“我怕江向晚會對她動手。”
這個雪竹知道的太多了,江向晚肯定不會放過她,畢竟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永遠讓她閉口
襲勻頓時一滯,看向歡涼道:“那我們趕緊去找這個雪竹,萬一去晚了,這個關鍵的人恐怕就是一具屍體了”
“不,這個雪竹必須是一具屍體。”安文夕嘴角揚起了一抹冷意。
歡涼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有讓江向晚確信雪竹死了,這樣雪竹纔會最安全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襲勻拉住歡涼的手腕,就要往回走。
“這個不急,還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們去做。”安文夕開口道,她對歡涼招了招手。
她在歡涼耳邊交代了幾句,歡涼立即驚呼道:“公主,你要三堂會審”
“這三堂會審可不是鬧着玩的,若是萬一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的話,就必死無疑了”襲勻頓時臉色一變。
“是啊,公主,想必江向晚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已經事先安排好了,而且那御史大夫還是江佑城的得意門生。”
三堂會審,她們可是佔不到任何便宜的
安文夕嘴角噙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道:“你就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歡涼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看着安文夕淡然的模樣,她懸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好了,你們趕緊去吧。”
安文夕看着歡涼和襲勻離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不安起來,她隱隱的覺得江向晚這次並不是單單利用江向晴置她於死地這麼簡單。
第二日一早,整個承安傳的沸沸揚揚,皇貴妃心思歹毒,竟然一掌打死了左相的幺女晴妃娘娘,令衆人噓唏不已。
而江佑城一大早就聯合重臣齊齊跪在了瓊華殿門口,請求北宮喆發落安文夕,北宮喆沒有理會這樣的施壓,而江佑城就一直跪着,跪了三個時辰之後,終於體力不支暈了過去,被人擡回了左相府。
安文夕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江佑城果然選擇了幫助江向晚向北宮喆施壓。
而安文夕在慎刑司的處境也發生了變化,原本對她百般討好的牢頭,此時卻換了一副凶煞的面孔。
就連早飯都沒有送來,她好像被人遺忘了一般,不必說,這是江向晚動的手腳。
一直到申時纔有獄卒給她扔來了兩個又冷又硬的饅頭,骨碌碌的滾到了她的腳下。
對面的楚涵萱大致也猜出了安文夕因爲何事被關到了慎刑司,如今看到她失意,不由得心情大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文夕,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她在等着安文夕發怒,等着看着她狼狽不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