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真的來到了青雲廬外，看到早已站在那裏的閻君昊，卻是着實被唬了一跳。
不光是方錦，隨着他一同來的另外兩名傳信弟子見到了他們的大師兄，也是掩飾不住的流露出駭然的神色。
只因爲如今的閻君昊，一張臉看着實在太過恐怖。
曾經的他有一個諢號是玉面小閻王，既說的是他在外表現得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如同閻王一般。
又點出了他容貌俊朗，深受許多江湖女俠的青睞。
更別說他還是宗親出身，顯貴不凡。不光是在華山派受弟子們敬仰，到了江湖，也是人人豔羨的青年俊傑。
哪裏想到今日再見到閻君昊，竟然兩天前看着更疲倦頹廢一些。
次見他的時候不過是眼底青黑，雙眼佈滿血絲。
今日卻兩天前看着更消瘦蠟黃一些。
即使是一個普通人兩夜不睡，也不可能頹喪成這個樣子。
更別提閻君昊的內力已有小成。幾日不睡，應是無法影響分毫纔對。
方錦心狐疑，難道閻君昊真的是因爲在自己手連敗幾次，纔在心落下心魔？變得如此頹唐？
這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他不願意相信閻君昊這樣一個整日裏拳來劍去的男子漢會是這樣一個放不下的人。
定然還有別的原因造成他今日的樣子。
兩名傳令弟子已把“陀南勝”帶到，同閻君昊稍微打了個招呼，便急匆匆地想要走了。
如今閻君昊的面目實在太恐怖。這兩個弟子不忍直視，又到底念着他往日的威風，不敢將心思流露在臉。
閻君昊也懶得與他們多廢話。雙眼淡然地平視前方，枯黃的臉毫無表情。像是根本不在乎他們一般。
兩名弟子自然不會多留，待走了一小段距離後，其一個弟子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見和煦天光下，一個“陀南勝”高大挺拔，陽光灑在他的肩頭如罩了一層金光一般。
另一個閻君昊頹廢憔悴，原本也頗高大的身子，如今瘦脫了人型，像是一架竹竿撐住飄飄蕩蕩的衣服。而陽光更像是拒絕了他一般，整個人看着灰濛濛的。
那弟子趕忙轉過了頭，對身邊那人悄聲說道：“你看他們兩個一榮一枯差別如此之大。幾十年後，華山派到底誰是頭號人物，卻已經難說了。“
另一個連忙用手肘撞了撞他，說道：“你聰明！這話回去不能說？”
而在另一邊，方錦與閻君昊兩個站在青雲廬的外頭。
兩人盡皆沉默不語，氣氛沉重至極。
過了好一會，竟然是閻君昊先開口。
只見他仍舊是平視前方，一副天皇老子來了也無法提起興致的樣子說道：“我早知道你不是池物，如今你雖然在華山派混的如魚得水，步步高昇。
但我知憑你本事不該看這小小的華山派。難道你真的是要爲什麼異人館主人效力不成？”
方錦聽了他這突然的發問，並不回答，反而問道：“我記得你早說要脫離華山，怎麼今日還在這裏值守？難道仇松鶴把你看得這麼嚴實，一直也找不到離開的機會不成？”
這話說得方錦頗爲驚訝。他直呼華山掌門之名，是因爲自己從來沒當自己是個華山弟子過。
而閻君昊也是“仇松鶴”這般的叫，卻不知到底與他結下了什麼仇怨？
華山掌門是他的嫡親師傅，一身武功都由他所授。
便是受些委屈也是應該的，爲何閻君昊說出這樣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話？
方錦不禁下打量了閻君昊一圈，難道他如今這副枯槁模樣，是拜仇松鶴所賜？
這更讓人不明白了。若是普通人勞累過度，形容頹廢了一些，好好休養一陣子也能恢復。
更何況他們習武之人，體質健旺，恢復的更快了。
難道是仇松鶴引他吸食“阿芙蓉”，才成了如今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方錦早在京城的時候，是見識過一些因爲吸食阿芙蓉癮，無法自制，整個人最後消瘦致死的事情。
但他們這些習武之人大多意志堅定。不然也無法忍受寒來暑往的磨練。
若是存心想要戒掉阿芙蓉，並不是多難的事。
這樣一來，方錦完全猜測不出閻君昊到底與仇松鶴之間有什麼齷齪。
正在他思量的時候，閻君昊忽然回過頭看向他。
一雙血紅的眼睛如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方錦，啞聲問道：“祖師誕辰那日，我看你與鹿兒師妹一場不痛不癢的試。
別人或許看不出，我卻知道鹿兒師妹並不是這樣扭捏造作的人。
當初我去修羅道場的時候已經晚了，也不知道你們曾經有多少瓜葛。
我只問一句，她到底是什麼底細你可知道？”
方錦見他這樣直白的提問，知道鹿兒終究是讓他起疑了。
只是因爲方錦過去與鹿兒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閻君昊纔沒料到他們竟然是一夥的。
見方錦冷哼一聲，說道：“怎麼？你也想打她主意？”
這一記冷哼，喚醒了閻君昊過去的記憶。他這才重新想起“陀南勝”到底是什麼樣的恐怖之人。
眼見的他雖然滿臉衰敗之色，仍舊能看出臉色發白，最終只含糊了一句：“我現在是什麼樣的人？還敢有什麼多的念頭。只不過是……”
方錦對他擡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閻君昊心因還存有一絲囚籠脫身的執念，大着膽子又說道：“鹿兒師妹明明和我一樣練了魔功，爲何她沒有變成像我這樣的鬼模樣？
我曾想要接近她，私下問問恢復的法子。卻……終究碰不到機會。
若是你能幫我問問鹿兒師妹，只要她爲我指一條明路，這一生我定然爲你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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