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因形勢所迫，被方錦殺地又是前襟大開，又是勉力支撐。
雖在招式受限，仇松鶴仍舊是眼力驚人。
他已經漸漸發現與他做對地這個青年，雖然招式咄咄逼人，但似乎正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在發現這點的瞬間，仇松鶴眉頭一跳。
雖然仍舊不能佔風，但是他的心態已沒剛纔那樣急不可耐。
不過片刻之前，他仍舊擔心這一場輸了，自己再無半點退路。
要麼自盡而死，留最後一分宗師尊嚴。
要麼忍辱逃生，再不在武林~出現。
但是現在見到方錦額頭不斷沁出的汗珠，仇松鶴心暗道一聲“天助我也！”
原來他以爲自己的形式是越拖越不利，再戰不下則必輸無疑。
如今看來，方錦這小子竟然是受了什麼內傷不成？
仇松鶴一邊驚駭於此子定力過人。
年紀輕輕，身體雖然在忍受痛楚，手卻是絲毫不放鬆。
另一邊他也打定了主意。這小子若是真的受了內傷，便我更是拖延不得。
我只要用水磨工夫勉力支撐着行，斗的久了他自會出現破綻！
仇松鶴與方錦兩人近在尺寸，不斷交換着招式。
方錦的神色、吐息，仇松鶴可說是盡收眼底。
但是那些隔得老遠的武林羣豪，大多數沒看出方錦有何破綻。
他們此時一個一個都是睜大了眼睛，心對方錦驚佩不已。
先前方錦鬥敗戎鵬的時候，已經收穫了衆人的讚歎。
直到如今，大家才知道當時他還是留了力的。
眼看這年輕人竟然能與華山掌門斗過百餘招，非但不露敗像，還能愈戰愈勇。
這是何等的能力？
更何況他年紀如此之輕，日後造化更是不可限量！
至於方錦此時是否身體有恙，憑他們的肉~眼凡胎，是絕難發現的。
當然，也不是完全無人發現。
如今陪坐在伏魔老人身側的江代，兩道秀眉便是越蹙越緊，一雙美眸淨是憂慮。
她與方錦在一起的時日雖短，卻是朝夕相處。
那段日子，他們兩人在一處思考對策，圖謀大計。
這兩個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女整日靠得如此近，之一點情愫都不產生，那是騙鬼的胡話。
不說方錦心早已有了鹿兒，旁的女子再有魅力，他也能控制着自己心如止水。
單說江代，過去從未與這樣一個時刻散發着雄性魅力的男子朝夕相處。
她一顆芳心早在象山時便交付了出去。之後意人更是時時貼在她的身旁。
江代眼早被方錦的各色神情填滿了。
或許方錦沒能對江代心靈相通，但是江代早能從他一個細微神色讀出各種情緒。
這本事不像是鹿兒的是辨色識人術。
而是隻有江代會，也只能用在方錦身的本事。
如今整個武道場幾百人裏，除了仇松鶴，也只有江代看出了方錦身似有不妥。
她本來見方錦在招數尚有餘力，但如今卻是越來越坐不住了。
終於，江代焦慮地搖晃着伏魔老人的臂膀，急聲說道：“祖叔公，你快看看方錦！
他，他一定是受了內傷，如今強撐着而已。你快去救救他吧。”
伏魔老人本來知道江代一片芳心都系在方錦身。
他今日來爲方錦撐場面，也都是看在江代的面子。
他與朱元璋兩人多年來惺惺相惜，可以說是一對神交已久的忘年朋友。
所以對朱元璋的後人，也自然願意多照拂。
雖然伏魔老人武功遠高於仇松鶴，但是礙於朱允炆的心口被仇松鶴踩在腳底。
自己稍動，便有可能激怒此人。
若是讓華山掌門一腳踏下去，休說朱允炆是個沒練過武功的普通人，便是座許多成名英雄，也有可能此重傷不治。
伏魔老人一方面是投鼠忌器，另一方面是眼看着方錦大有取勝趨勢，便始終坐着不動。
是因爲他伏魔老人武功高強，性子又怪癖，所以到了晚年便不願意多出手。
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因爲一時喜怒插手事物，往往便是不可收拾。
更何況他向來好惡分明，自誇從不擅殺好人。
所以要他下手，更需要有十足的理由才成。
他既然覺得方錦已經穩操勝券，便沒打算再管他安危。
只是伏魔老人一雙看似渾濁的眼睛，卻是時時刻刻緊盯着仇松鶴的一隻大腳不放。
若是他觀察出仇松鶴有發力踩死朱允炆的趨勢，哪怕是爲了自己的老朋友朱元璋，也要出手一回。
如今忽見到自己的侄孫女江代一副星眸淚眼的模樣，纔是一驚。
伏魔老人趕忙轉頭仔細去看方錦，這才一拍大~腿，說道：“這小子！還是被懾神訣給反噬了！”
江代也不知道什麼懾神訣，但看伏魔老人面神色，便知道方錦情況糟糕。
她又苦苦哀求道：“祖叔公，既然知道他情形不好，你快去救他啊！”
而伏魔老人卻是沉吟了，他當初教給方錦懾神訣的時候，便曾告誡過：若是從此以後心懷愧疚，那必然要受到蝕心之痛。
如今方錦的模樣，分明是因爲心不寧造成的！
其實方錦與仇松鶴兩人聯手一搭一唱，本讓伏魔老人心暗暗不喜。
他決定來華山時，方錦還是個不知名的小徒弟。
哪怕是山後，見到仇松鶴如此追捧這位新任華山首徒，也是極給面子地先同他敬一杯酒。
再到後來竟是牽扯朱允炆出場，伏魔老人才漸漸冷了下來。
在伏魔老人心，與方錦的交情到底不過是幾個月罷了。而與朱元璋的交情，卻有幾十年那麼久。
不論方錦是何打算，把自己老朋友的孫子牽扯出來利用，已經讓伏魔老人暗生不滿了。
直到後來，方錦爲了朱允炆公然與仇松鶴扯破面皮，伏魔老人心這才暢快了一些，心也覺得自己並沒看走眼。
伏魔老人並沒鬧懂這三人熱熱鬧鬧地到底在唱什麼戲，只不過現在看到方錦受心魔所噬，又是暗暗生疑。
當初他看方錦這小子，是因爲他受了自己懾神訣，而無任何痛苦之狀。
顯然是因爲他心內澄清，是不可多得的一名赤子。
如今他既然心痛楚，也多半是因爲自己所作所爲感到羞愧。
若是方錦做了連自己都覺得羞愧的惡事，他再出手，豈不是助紂爲虐嗎？
正在伏魔老人心下沉吟的時候，見江代又是猛烈晃動自己。
她纖纖十指，緊緊抓着伏魔老人枯瘦的手臂。
一張絕美的臉蛋，竟然顯出傷心欲絕的悽苦模樣。
這一下，卻讓伏魔老人再無法硬下心腸。
他嘆了一聲，心說：我老魔一生不娶妻生子，卻沒想到還要替義兄還兒女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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