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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父親

    錦衣衛衙門中的審問進行得有條不紊。

    三十三名從宮中押解出來的“嫌犯”被錦衣衛分作三班反覆不停審問。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有一箇中書舍人抵受不住煎熬招認一切都是他所爲。

    但方中錦也知道這不過是受刑不過,胡亂招認以圖脫離苦海罷了。

    方中錦與紀常安這兩人也沒有閒着,他們把流水價送來的那些口供一一翻閱。

    每一個人的口供都不能保證前後完全一致。

    同樣的當值中書舍人、禁軍之中的說法又有出入。

    這些出入、矛盾到底是因爲記錯了還是真有貓膩,就需要方中錦與紀常安兩人來判斷了。

    他們兩人同樣不能閤眼,就這樣翻閱了三日口供。

    第三天白日,兩人照樣坐在花廳的大紅木桌邊,白日天光從雕花窗外透了進來。

    兩人桌上的蠟燭是從昨晚開始燒到現在,雖然天色已亮,卻沒人想起來把蠟燭熄滅。

    忽然有人急急忙忙闖了進來,正是方中錦手下的陸貞元。

    此人在同僚死了四個之後,變得極其老實。他本來因爲疲賴,遇事總愛推脫偷懶,莽起來連上風也敢頂撞。

    好在刺探消息,尋隙報信這類的事情他倒是不做的。

    直到四個同僚在方中錦花廳外死去後,陸貞元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他仍舊不胡亂傳遞消息,但是竟然變得勤快起來。

    顯然陸貞元是被自己這名上官嚇到,知道他是不顧忌任何背景家世,說殺就殺的惡主。

    陸貞元只不過是懶,卻並不蠢。他知道在這位方大人手下,還是要勤快一些纔好。

    方中錦擡頭見陸貞元慌慌張張的樣子道:“喘勻了再說。”

    陸貞元果然深吸兩口氣,道:“又逼瘋了一個。這次是皇上面前得力的太監熙公公。大人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陸貞元之所以火急火燎地趕來,是因爲熙公公很得皇上信任。是常年在御前走動伺候的大太監。

    當時朱棣下旨之時,也是他第一個將消息傳遞出去的。

    熙公公如果是真的“瘋”了的話,難保將來不被皇上怪罪懷恨。

    這樣的罪名,誰也不想承擔。所以陸貞元一見熙公公的模樣,立刻趕來稟告方中錦。

    方中錦聽了這話,立刻和紀常安起身向花廳外走去。

    他們兩人都是步伐矯健的年輕人,不過片刻便趕到了刑堂。

    方中錦他們剛一靠近,就發現守在外的幾個錦衣衛們在行禮之餘,用異樣的眼神注視這他們。

    這些眼神分爲“有話要說”與“幸災樂禍”兩種。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說明了前面有什麼不妙的事情在發酵。

    方中錦與紀常安不理會更多,大步向前,直打開刑堂第一間小間。

    逼仄昏暗的小屋子裏,只擺了一張桌子兩張椅子。

    其中靠牆坐着的是熙公公,此刻的他已經虛脫了一般癱倒在椅子裏。

    口中喃喃只說道:“灑家並不知道。灑家並不知道”

    而站在他對面,還有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人也穿着錦衣衛的飛魚服,腰間斜挎着繡春刀,身上還披着黑色大氅。

    他一聽有人開門,便回過頭來,與方中錦他們對了個照面。

    方中錦一見此人竟然是個青年男子,不過二十五六歲模樣。

    他生的脣紅齒白,容貌竟然極其俊秀。

    若說方中錦是天下男子中最俊朗的那一類,那麼這個青年也是在秀美中~出類拔萃的那一羣。

    只是方中錦氣質本來偏陽光,在習武之路上鍛鍊一番之後,更添不少剛勁的男兒氣息。

    而眼前的青年卻生的陰柔俊秀,不同於兔兒爺的秀氣瘦弱,此人也算高挑,一雙丹鳳眼中透着冷漠。

    更可疑的是,他身上的飛魚服竟然與紀常安一樣,都是千戶打扮。

    年紀輕輕已經做了千戶的,除了紀常安,竟然還有一人。

    方中錦用詢問的眼光看向紀常安,就見此刻的紀常安眼中透出濃烈的厭惡與憤怒。

    而對面那人倒是先開口道:“這位想必就是新任鎮扶使方中錦方大人吧下官是錦衣衛千戶樸瑾年。”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這名叫做樸瑾年的並沒有對方中錦露出下官該有的謹慎討好。

    顯然在他心中,方中錦也不過如此。非但不比他更尊貴,說不定在樸瑾年心中,自己身份還更高一些。

    方中錦作爲皇帝朱棣欽點的鎮扶使,不明白這個樸瑾年到底傲氣從何而來。

    但作爲上官的方中錦無需對樸瑾年多做客套,只淡淡說道:“免禮。”

    樸瑾年其實是站直了說話的,並沒對方中錦行任何禮節,但被他這兩個字一嗆,倒是露出玩味笑容來。

    倒是紀常安開口道:“你到這來幹什麼”語氣中充滿不滿,一點也沒有對同僚的虛僞客套。

    樸瑾年卻說道:“紀大人聽說你們惹了麻煩,立刻讓我回來看一看。”

    紀常安冷哼了一聲,對方中錦道:“樸大人先前跟着我父親一起離京,所以你們沒見過面。”

    方中錦點點頭道:“行,只是這熙公公如今有些不妥,我需要看一看他到底是真崩潰還是假奔潰。還請樸大人讓一條道。”

    樸瑾年卻是一動不動,道:“這裏的事務,紀大人已經吩咐下來由我接手。方大人也忙了這麼多天,早些去歇息一下吧。”

    方中錦眉頭一挑,問道:“什麼意思”

    樸瑾年一笑,面上陰柔氣息四散,道:“方大人操勞了這幾天,耳力受到影響。

    下官說的是紀大人讓我接手此間事務,請方大人好好休息吧。”

    方中錦還沒回答,紀常安已經氣得火冒三丈,直喝道:“放你~娘個屁這裏的事情如何輪得到你插手”

    紀常安本來就與樸瑾年不和。而這件案子關係到了紀常安的求旨賜婚,更關係到瞭解鈴的閨譽。

    紀常安如今只能一條路走到黑,絕沒有中途放棄的可能。

    樸瑾年聽了這話,臉色變得陰晦寒冷,只說道:“紀小大人說話還需謹慎。”

    紀常安卻是說道:“放你~娘個屁,怎麼了”

    這時卻有另一個包含怒火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我看是放你~孃的屁”

    屋中三人同時向門口望去,卻見一個四五十歲,面色冷酷的男子站在門外。

    他身上穿着正紅色的飛魚服,也是披着黑呢大氅,容貌與紀常安有些相似,都是一樣的陰桀狠辣。

    只是這人面上多了些滄桑,顎下一部鬍鬚修剪得到算是精緻。

    他此刻滿含怒氣地瞪着紀常安,連方中錦都沒放在眼裏。

    而紀常安卻是面帶屈辱地對那中年男子說道:“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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