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姐妹 >六、山裏的養蜂場
    慢慢的,崔曉英的傷好了,又開始編制各種竹編,趁着閒暇和好天氣拿到小鎮去賣。她和莉娜的手藝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在對付小鎮城管方面也有了更加豐富的躲避和逃跑經驗。她開始適應山村的生活,新鮮的空氣,美麗淳樸的風景,這一切,對於久居充滿霧霾空氣和動輒堵車的都市人而言,實在是一種充滿原始味的奢侈享受。

    有了些錢,生活也可以寬裕些。莉娜幫着她買來了蜂蜜,崔曉英嚐了嚐,味道很好啊。“是嗎你喜歡就好。”莉娜笑着說,告訴崔曉英,這些分泌都是從村裏的小雜貨鋪買來的,全部是本地的原生態蜜蜂釀造的佳品,沒摻任何人工雜質。崔曉英好奇地想,原來這裏還有蜂蜜場啊,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參觀。

    山裏氣候常有變化,一場雨後,滿眼的新鮮綠色嫩得讓人流口水。莉娜在房間充電,崔曉英自己挎着一個布包,出去散步。她來到一片草地,邊上飛過兩隻蜜蜂。崔曉英好奇地想要湊近它們進行觀察,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招呼:“別靠得太近了,它們雖然不是馬蜂,但是野性十足,稍不留神你就會被蟄的。”崔曉英嚇得急忙往後面躲了躲,回頭看了看,是一位身穿淺色襯衫的少年,年紀和自己相仿。“你是誰啊”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孩有些面熟,曾經在哪裏見過面嗎不知道,她疑惑地搖搖頭,想不起來了。少年笑了,說:“那天在小鎮,你們被兩位女城管大媽追趕,我多管閒事吆喝了兩句。”崔曉英腦中靈光閃動,高聲說:“沒錯,你當是英雄救美,把那兩個凶神惡煞的大媽給引開了。”聽到“英雄救美”四個字,少年有些羞赧,看兩隻野蜂依舊在附近轉悠,擺擺手,示意她往邊上讓開些距離。

    崔曉英在學校的時候,不太喜歡和男生來往,倒不是因爲她不漂亮,實際上崔曉英的外形在學校裏還是特別吸引人的,私底下曾經被稱爲“校花”,瓜子臉,大眼睛,一頭披肩的如黑瀑布般的秀髮,纖細的長腿很讓男生聯想翩翩。不過在一個加強連的各種特色追求者皆被她無情拒絕後,男生開始迴避她,只在遠處默默欣賞她的曼妙身姿。接受男生的建議荒唐這更不可能了。但是看着兩隻野蜂似乎對自己的白嫩肌膚虎視眈眈,隨時有可能上來狠狠蟄上一下,崔曉英心想好女子不喫眼前虧,識時務者爲巾幗,老老實實按照少年的指點繞到了花卉的後面。少年笑了,皮膚黑黑的,可是牙齒白白的。她的笑容很坦然,崔曉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問他名字。少年自我介紹叫做阿夜。崔曉英想笑,憋不住了。阿夜窺破她的心思,說:“你認爲這是女孩的名字,對不對其實這是一箇中性名,男的和女的都可以這麼叫。”他的語氣很輕從,就好像周圍的山林草地,給人以平淡舒服的感覺。崔曉英覺得自己要是和他爭辯,對方多半不會還嘴,但自己在氣勢和胸襟表現上就輸了,所以沒再說話。阿夜看她想要回去,也沒挽留,說:“我也得回去看看我的蜂羣了,再見。”崔曉英愣了愣,問:“你會養蜂”阿夜笑了笑,說:“我其實就是養蜂人。”手指鬱鬱蔥蔥的小山坡,“繞過這邊的山道,那裏就有我的小小養蜂場。”“我能去看看嗎”崔曉英來了興趣,眼睛不停發光。阿夜接受了她的要求,禮貌地表示願意邀請她去自己的養蜂場考察。

    “考察不敢當。”崔曉英樂了。

    雨後的山坡道路比較泥濘,崔曉英心想沒事,反正自己穿着涼鞋,就算是踩着一腳的泥巴,用水衝一衝就好了。讓她感到詫異的是,山坡上的道路旁邊,擺放着許許多多的石塊,儘管不算齊整,但踩在上面倒也比較踏實。它們連接成一條線,順着山坡往上迤邐,到了坡頂,能張口呼吸一口暢快的空氣後,又轉向坡下延伸。交談中,崔曉英知道了,這些石塊都是阿夜擺放的。

    “山裏的孩子走在泥濘路上不安全,踩在石頭上,那就要穩妥很多。”

    “喲,你是做好事啊。”崔曉英打趣,語氣略嫌譏諷。阿夜笑了笑,不太介意她的挖苦。兩人站在坡上,阿夜手指對面的山窩窩,那裏有幾間房屋,告訴崔曉英,被白色的塑料棚遮掩的地方,便是安置蜂箱的場所。崔曉英滿心喜悅,催促說:“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看看。”她好像一隻蜻蜓,穿着平跟涼鞋在石塊上蹦蹦跳跳,裙子被風輕輕掀起,渾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你們放假了嗎還是”阿夜想要問什麼,崔曉英已經到了偌遠之外,他笑了笑,踩着石塊跟在後面。

    崔曉英得到阿夜的提醒後,不敢貿然闖入蜂箱羣觀看,她跑到隔壁的房間換了一身防護服。這是山村自制的服裝,很管用,但是稍稍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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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憋悶。阿夜問她感覺怎麼樣,她轉了轉身體,吸口氣,再吐口氣,點點頭表示自己感覺十分棒。阿夜說:“我剛開始穿上這套衣服的時候,胸口透不過氣,很難受,就好像得了幽室恐懼症一樣,因爲整個人都裝在套子裏,很不舒服。”

    崔曉英驕傲地擡起頭,說:“那是你,我可沒有幽室恐懼症。”自從爸爸娶了新老婆之後,她便時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面,非但壓緊了門,還把窗戶牢牢關上,厚厚的窗簾遮掩了陽光幾乎密不透風,區區一套透明的蜜蜂防護服有什麼了不起的阿夜欽佩地看着她,豎起了大拇指。

    這個養蜂場不大,走不了幾步,就能輕輕鬆鬆逛完前前後後的全部“廠房”,但是裏面的內容還真不簡單。阿夜年紀雖然不大,可儼然是養蜂的老手,跟着爺爺學習養蜂后,現在已然獨當一面。

    “看,那就是蜂后。”阿夜低聲說,示意崔曉英再彎點腰,眼睛可以從木箱這邊的圓孔朝裏看,木箱上方的縫隙恰到好處地容納了些日光,既不會過於明亮驚嚇到蜂后,又能保證足夠清晰的觀察視野。崔曉英屏住呼吸,看了看,興奮地問:“那個胖胖的就是蜂后她還真是養尊處優,什麼活都不用幹,喫好的喝好的,簡直就是萬惡的資產階級腐朽人生的最鮮活寫照。”阿夜樂了。

    回家的時候,阿夜送了崔曉英一小罐蜂蜜。崔曉英饞嘴,當即就揭開蓋子嚐了一點,感覺和那天莉娜買來的蜂蜜風味如出一轍,只是更加新鮮些。阿夜聽了她的誇讚,心裏歡喜,說:“雜貨鋪的蜂蜜,都是從我這裏進貨的。”崔曉英豎起大拇指頂了頂,咂巴嘴:“不是拍你馬屁,這蜂蜜真心不錯。”

    回到家,崔曉英得意洋洋地說起了剛纔的那番經歷,一邊津津有味地泡蜜茶,一邊勸說莉娜也來一點。莉娜拒絕了,說自己不適合喫有機物。崔曉英哼了一聲,說:“怕什麼,上次你不是說過,自己的身體構造被設計得非常接近人類,能夠喫些飯嗎”“那只是理論上的可能性,實際上,我覺得如果我吃了蜂蜜,會對自身機能造成一定的腐蝕負面影響。”莉娜滿臉認真地解釋。你愛喫不喫崔曉英把罐子端端正正放在櫃子上,用力旋緊蓋子。

    不湊巧的是,到了黃昏時刻,毛手毛腳的崔曉英在拽過一根竹篾,要給即將完工的竹編山雀完成最後一個工序時,不小心把蜜罐打翻了。她心疼地叫喚起來,急忙詢問莉娜應該怎麼辦。莉娜搖搖頭,說:“全部黏上了灰塵,不能再吃了。”拿起邊上的掃把和撮箕進行清理。崔曉英懊惱不已,把手中的竹山雀往地上用力扔去,擡起腳狠狠踩兩下。莉娜轉過身,說:“這樣的行爲不理智。你已經損失了一罐蜜,還要再浪費晚上的勞動成果嗎”“要你管啊”崔曉英沒好氣地反駁。

    她腦子裏面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等莉娜收拾乾淨後,崔曉英看了看外面的夜空,今晚星星少,月亮明,說自己想要出去散散步。莉娜問:“這麼晚了,天氣也熱了,出去散步容易招蚊子。”“沒關係,不是有驅蚊油嗎”崔曉英拿起一個瓶子,倒了兩滴油在手上,啪啪甩開後,塗抹在臉蛋、頸脖和四肢處。莉娜站在門口,沒讓開,說:“通過我的觀察,你出去別有目的,顯然不是爲了散步。”崔曉英心中陡然一驚,冷冷一笑,反問道:“那你說我出去是爲了什麼”莉娜在進行快速地思考,看了看先前蜜罐落地之處,忽然說:“你有很大的行爲概率是要去偷蜜吧。”

    我的個神呀,她哪裏是生化人,分明就是莉半仙,把自己的心思猜測得一點不錯。

    崔曉英不說話,故意保持鎮定神情,說:“你猜錯了,哪兒跟哪兒的事啊”莉娜表情堅決,說:“你的心率在加快,這說明我猜對了。”

    “你,你”崔曉英不知道該怎麼呵斥對方。

    莉娜的眼睛依舊緊緊盯着她:“阿夜給你蜂蜜,帶着你參觀小小養蜂場,說明他把你當朋友。你如果去偷蜜,就是背叛了友情。”崔曉英心中大怒,心想你一個生化人,能懂得什麼友情不友情的眼珠子轉了轉,胸下有了主意,擠出幾分笑容,說:“你說得對,我虛心接受批評。”走到莉娜跟前,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繼續問,“奇怪,門外那是什麼東西”莉娜不知有詐,轉過身。崔曉英乘此機會在她背上輕輕一拍,莉娜立刻垂下頸脖不動了。

    小樣兒,在一起喝住了幾天,你以爲我不知道你背部的電源開關位置麼崔曉英哼了兩聲,扶着莉娜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快步跳出去,反手把門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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