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慕飛快地穿上衣服,看也不看那兩個奇奇怪怪的哥兒,頭也不回地走出門,然後扯斷了手腕上的紅繩。

    紅玉化成一隻巴掌大的雜毛兔子,南子慕一俯身,紅玉就躍上他的手心。

    南子慕幾不可聞的吩咐道:“等屋子裏,那兩人出來,你就跟上。”

    紅玉用前腿輕輕撓了撓他的手心,然後從南子慕的手中一躍而下,還沒落地就沒了影子。

    他回到東稍間,小世子睡的沉,酣然的樣子倒是可愛。南子慕難以自控地去戳了戳他的臉頰,心中的煩躁稍稍疏解了一些。

    那兩個哥兒看着眼生,似乎並不是隔壁房裏的。

    約莫着半個時辰後,紅玉又提着食盒來了,下人們同樣去用晚膳了,現下這屋子裏只有南子慕及小世子、還有紅玉三人。

    “怎麼樣”南子慕問。

    紅玉捏了個訣,輕飄飄地把門給帶上了。然後又施了法術,將自己方纔的所見所聞一一再現出來。

    畫面裏是那兩個哥兒,偷偷摸摸地從一處院子的後門鑽了進去,其中一個在門前謹慎的喊了句:“夫人。”

    片刻後那門被打開,兩個哥兒走了進去。

    程姚瑛正在裏邊愜意地喝着茶,看見兩人後面無表情地問:“叫你倆辦的事,怎麼樣了”

    那個新來的奶爹既得小世子歡心,又是個啞巴,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程姚瑛不信,於是吩咐這兩人去查驗。

    若他是那位代孕的哥兒,眼下他生產不過十多天,就算糊上一大把名貴藥材,現在傷疤鐵定也不能好,是萬不能見水的。

    若是普通的奶爹,自然也不會有還沒出月子就敢來應召的,小腹上的疤痕至少都已經拆線結痂了。

    敢沒出月子不要命來侯爺府的,就是程姚瑛眼裏不懷好心之人,不處理掉她實在寢食難安。

    “回夫人,那哥兒不好對付,小的拿出太子妃的頭銜嚇唬他,他也不讓我們近身不過最後他從水中出來的時候,小的小的看見他的小腹上什麼痕跡也沒有”

    程姚瑛閃過了一絲驚訝:“這怎麼可能沒生過孩子,如何做奶爹。”

    那哥兒垂着眼回答:“這奴才也不知。”

    “那你呢你也看見了”程姚瑛看向另一個哥兒,那哥兒看起來比另一個內向許多,不愛說話。

    “是,奴才也看見了,清清楚楚,阿喜的小腹上,確實連一道淺疤都沒有。”

    “怪了。”春燕站在程姚瑛的旁邊,懷疑着開口,“這哥兒沒生過孩子,那哪來的奶水聽說小世子昨個和今個,可都是他給餵奶照顧着的。”

    程姚瑛眼底閃過一絲陰翳,繼而輕輕彎了彎嘴角,吩咐春燕道:“春燕,給他們點賞錢再把太子妃娘娘請過來一趟。”

    南子慕今個是性子溫吞的南子慕,在看完這段畫面後也沒有要發火的跡象。紅玉拿起筷子,夾了一大把南子慕不喜歡的青菜塞進嘴裏:“你打算怎麼辦”

    “唔什麼時候有空了,整她一整。”南子慕沒什麼胃口,在一桌食物旁邊作畫,時而皺眉,時而苦想。

    等到紅玉將帶來的飯菜一掃而空後,南子慕才堪堪將他的大作畫成了一半。紅玉湊過來看了幾眼,佯裝要吐,諷刺道:“大人畫的真好,人不像人豬不像豬的,真是神仙畫畫呢。”

    “嗯,你還不算是,兔目寸光。”南子慕沒在意她的語氣,只撿了好聽的聽,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認爲自己畫的確實不錯。

    “”紅玉悄沒聲息的朝他翻了個白眼,開始收拾起了眼前的碟子,她一邊整理一邊道,“不得不說,這侯爺府做的菜就是好喫,特別是那肉炒的太香了,我都不想回終南山了。”

    “嗯,這倒是。”南子慕專心畫着畫,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掃了眼桌上蕩然一空的菜碟子,悚然道,“你把肉也全喫完了”

    南子慕嚇的都不結巴了。

    “是啊怎麼了”紅玉一頭霧水地看着他。

    南子慕不好意思道:“晨起那小廚娘,來問過我,要喫什麼。我說想喫炒兔肉和”

    紅玉大驚失色,別過臉去幹嘔了幾聲,沒能吐出東西來,她瞪圓了眼睛驚呼:“你怎麼不早說”

    “我也沒,沒讓你喫。”南子慕沒忍住笑了幾聲,重複了一遍方纔紅玉說的話,“特別是那肉炒的,太香了,你自己,不也說好喫”

    “是怪好喫的”紅玉還是覺得過不了自己心裏這關,爲了不讓自己有太大的負罪感,紅玉果斷甩鍋,指着南子慕悲痛道,“你怎麼能喫兔子,你太惡毒了”

    南子慕樂了,實話實說道:“剛剛那盤兔肉,我可一口都沒喫。”

    “”

    紅玉離開後,南子慕打了個哈欠,畫完最後一副人像後,滾進了被子裏。

    可能是因爲動作太

    大,把搖籃裏的小世子給驚動了,小世子迷離地眨了眨眼,又吮了半刻鐘的手指,而後可能是發現沒人理會他,頓時又大哭起來。

    南子慕還沒睡熟,艱難地從被窩裏又爬了出來,一摸小世子的尿布,發現手感和重量都不大對,於是到隔壁房間求助一奶媽過來給他換了尿布。

    那奶媽給小世子換尿布的時候,南子慕就躲得遠遠的,雖說這孩子是從他自己肚子裏出來的,但他還是沒什麼勇氣去看自家小孩的排泄物

    南子慕這貨是有潔癖,不過僅是對他人的潔癖。自己睡的山洞可以髒亂成豬窩,可要讓他看見紅玉和王大虎的窩,還是會十分看不慣。

    簡單來說就是嚴於對人,寬於待己。

    等到小世子換上新尿布了,南子慕才慢吞吞地過去將他抱起來,背對着那奶媽偷偷親了小孩一口以示安慰。

    睏意還是很濃,奶媽走後南子慕就偷懶地把孩子抱到牀上,半倚着牀頭,一邊餵奶一邊睡。

    結果小世子趴在他身上,閉上了眼睛,南子慕睡着睡着滑下去,一大一小兩人就這麼緊貼着睡成了豬。

    李行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了,他原想着回自己的臥房,但心裏仍記掛着琢玉樓這邊,還是決定走過來看看。

    東稍間裏昏暗的很,只在房間的角落點上了兩盞蠟燭,焦黑的燭芯耷拉下腦袋,火苗又小了些。

    這間屋子的門是虛掩着的,太子妃吩咐過這門平時都不必關,怕小世子在裏邊出什麼意外,隔壁間的人不能及時進去。

    李行之在門口站定,想着南子慕在裏邊,還是禮貌性地敲了敲門。

    統共敲了三次都無人應答,李行之怕把小世子吵醒,沒敢直接喊,於是只輕飄飄地打開門,假咳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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