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子话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屋里几人快速反应过来过来，沈知南一惊，立即猜到来人，“他们跟过来了。”
时间不等人，丢下这句话，沈知南夺门而出。
路遥本想直接冲出去，可视线触及到李英子的眼神，她咬咬牙，对李安说：“你们两个保护李阿姨，我们去追。”
说完这话，路遥抄起门口的铲子就往沈知南的方向追去。
李英子却淡定得很，“你们也去帮忙吧，他们不会杀我的，他们只想要那份名册。”
李安震惊地看向李英子，“您都知道？”
李英子重新端起饭碗，“从苏吉月死的时候我就知道，除了瑶瑶，别的孩子也回来了。”
“既然你知道他们回来了，为什么不报警？”钱多多疑惑道。
李英子却笑着说：“我为什么要报警我知道，小静多半是死了。”
“那些人杀了我最好的朋友，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却逍遥法外，那些孩子有权利报仇，我是个普通人，我也希望杀人偿命。”
“瑶瑶是警察，她不会杀那些人，这是因为她得到了好的教育，走向了正向的路，可我私心是想让她杀人。”
李英子双眼微眯，脸上出现刚才没有的戾气，“五年啊，那些孩子受了五年的虐待，他们现在有从报仇的资本，凭什么不能虐杀那群贱人？”
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李英子说话的语气极度阴厉。
“我私心是想让他们拿到那份名册，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李英子夹起鸡头，张口咬了下去，“现在两边都知道了前因后果，我很公平，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了。”
她的言外之意，无疑是告诉李安和钱多多。
名册上那群人，是被莫北几人虐杀，还是被沈知南的专案组捉拿归案，都看个人本事。
闻言，李安下意识想去帮忙，却被钱多多一把抓住。
钱多多目不转睛看着李英子，从老太太的面部表情中，他能看出她还有所隐瞒。
“李阿姨，你是不是还有所隐瞒。”
李英子身形一顿，在两人的视线下，她放下筷子，抬手拿起柜子上的冰红茶。
慢悠悠喝了一口，笑道：“小伙子，你很聪明。”
“你什么意思？”钱多多按住李安。
李英子又笑了，“从那份名册落到我手里的那天，我就在等这一天，我想看那群人死，所以我没有报案。”
钱多多面无表情，“那份名册上的内容，你应该看过很多次吧？”
听到这，李安突然反应过来，快速拿出手机录音，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目不转睛看着李英子。
谁知，李英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没错，我看过很多次，上面的每一个名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我不会告诉你。”
李安眉头紧蹙，“为什么？李阿姨，把那些人的名字说出来，你也不想看他们逍遥法外不是吗？”
李英子背靠着柜子，艰难地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不报警，就是想看看那群孩子能不能查到我这里，我看着那个叫k的，一路杀到这里，你们紧随其后，我真的很欣慰。”
李安拿笔的手不由一紧。
这都是一群什么变态？
“二十年啊，背负这个秘密二十年了，是个人都会疯，我还能熬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英子的情况不对。
钱多多看着李英子的状态，视线不禁落在那瓶饮料上，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站起，“你喝了什么？”
李英子故作轻松地擦擦嘴，风轻云淡地说：“农药。”
李安瞪大双眼，“你不要命了！”
“我早就不想活了。”李英子突然伸手打开窗户。
山间的风寒冷刺骨，她就像感觉不到一样，张开双手，对着门口的老树笑了笑。
“我这辈子，为了保护这个秘密，不敢谈恋爱，不敢结婚，不敢生孩子，甚至不敢和家人接触，现在好了，一起都解脱了......”
两人不可置信对视一眼，李安拿起一旁的锄头就往外冲。
钱多多留在原地，静静看着李英子。
他很清楚，喝了半瓶农药，就算是送到医院，也没有存活的可能。
“真是可惜，我看不到那群人渣死的样子了。”她抬手抓起窗台上早已准备好的安眠药，一颗颗往嘴里送。
视线开始模糊，她望着正在疯狂挖坑的李安，喃喃自语：“小北啊，瑶瑶那孩子不懂事，你记得，不要放过那些人......”
哐当......
桌上的东西洒落一地，李英子闭上眼睛，缓缓倒下，钱多多上前抱住她。
农药加上安眠药，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
沈知南一路追过去，路遥本想跟上他，可走到一步觉得不对劲。
多半是莫北的i调虎离山之计。
她不再犹豫，转身朝后山方向跑去。
果然看见有个人在大槐树下挖着什么。
那人拿着匕首的手一顿，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停下手里动作，慢慢回头。
这熟悉的身形。
那双熟悉的眼睛。
即使他戴着帽子口罩，路遥还是一眼认出，这人是莫北。
自从上次见面后，他们已经多久没见了？
她不记得了。
可这双眼睛，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风吹起她额前碎发，大槐树被吹得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的腥味。
面前的男人突然摘下帽子，黑色的秀发被风撩起，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笑。
路遥拿着铲子的手一紧，“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呵。”
莫北嘲讽一笑，他缓缓摘下口罩，姣好的面孔上满是嘲弄，一双眼睛阴郁至极。
这张脸明明没有变。
看这满身戾气的模样，和那个温文尔雅的心理医生，她无法将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
她承认，她之前怀疑过莫北。
可也仅仅只是怀疑他是其中一员。
却没想到，他是这一切的操盘手。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能回头吗？”莫北歪头一笑，露出致命诱惑。
“瑶瑶，我们才是一类人，过来吧，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我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句话似曾相识。
路遥没有说话，她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如果强行动手的话，她不是莫北的对手，至少要拖拖时间，等沈知南过来就好了。
“那莫路糜呢？”她一边说，一边靠近，“她跟了你那么久，为了你抛弃自尊，甚至愿意变成我的样子，你打算抛弃她吗？”
莫北却笑了，笑得摄魂夺魄，“这并不影响你加入我们。”
直到这一刻，路遥才真正明白，这个状态的莫北才是真正的他。
带着浑身戾气而来，满手鲜血，带着笑虐杀，却还能和你谈笑风生。
“我承认，我曾经想杀你，因为你背叛了我们，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笑着上前，“瑶瑶，如果不是警察这个身份套着你，你是不是也想杀掉陆世轩？”
路遥心头一紧，却不敢说一句话。
他说得对。
这么多年以来，每每夜深人静之际，她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
抛弃那些可笑的正义。
抛开所谓的规则，在你的世界里，由你来制造规则！
可她知道，她不能。
她绝不会因为自己的遭遇，让自己的双手沾上无辜人的鲜血。
罪恶有罪恶的归属。
但这归属绝不是藐视规则，任性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