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能不能放過她們。”
喬久拼命搖了搖頭:“我寧可與丞相繼續交惡,也不想師傅用這種極端的方法,幫我討好丞相。”
“顏陌許諾過會達成娘娘所願,可是這一次顏陌卻是無能爲力了。”
顏陌眼底的無動於衷轉爲一絲歉意,他低低道。
“爲了能有效地試藥,顏陌早在她們身上種下了七日蠱,這七日她們四肢皆廢,卻不會死亡,殘留一口餘氣。”
“那七日以後呢”
喬久眼角流下一滴淚,滴答一聲掉落在地。
“七日蠱,顧名思義,七日後則爲大限,這些宮娥會筋骨斷裂,七竅流血而死。”
顏陌輕輕將一位宮娥的白布重新蓋上,他的面龐那般寡淡清雅。
任何一個第一次見到顏陌的人,都無法將他與殘忍二字聯繫起來。
可喬久的雙手卻不住地顫抖,耳畔迴響起綰喬夫人臨死被嘲諷的那些話語。
人的命本來都是有價值的
有的人生下來的叼金銜玉,有的人生下來就貧僂不飢一條富貴命可以換不止一百條的廉價命
難道爲了救淦容兮那樣的花心公子,便可以輕易地換取這幾十條宮娥的性命嗎
一位的宮娥的手微微顫抖,她拼命想起身,卻無力撐起她柔弱的身軀。
她的胸口有什麼東西皺起,喬久上前查看,才發現是一封家書。
“孃親,我還有七日便可回鄉了,我省喫儉用攢下不少銀兩,日後一定會讓你享上清福,不再受阿爹的白眼。”
上面的字跡歪歪斜斜,紙張白中透黃。
顏陌深深望向喬久,她的眼底盡是傷心,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
他輕輕來到喬久的身邊,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心疼地說道:“七日蠱已經種下,一切皆成定數。宮娥命定死亡,可娘娘卻值得好好活着,等到來日母儀天下。”
母儀天下的另有其人
那個如西子捧心般楚楚可憐的身影冷碗碗,會代替她,在北蘇沂的身邊走完這一生。
生同衾死同穴,白首不相離。
她一下子癱倒在地,華美的裙襬被她的淚水一點點濡溼。
顏陌低下身子,輕輕問道:“娘娘爲何這麼說”
喬久哭得更兇,她把頭深深埋在雙腿中,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顏陌便靜靜地陪在她的身側,一滴一滴地爲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良久,久到月下梢頭,夕陽斜照。
喬久才低低說出一句:“師傅,求你幫我”
她扯住顏陌的衣角,雙手直顫抖。
“娘娘所願便是顏陌所願,無論何事,顏陌一定竭盡全力。”
“師傅,原來我還是那麼優柔寡斷。求你幫我,幫我斬除這些無畏的軟弱”
喬久眼睛哭得發紅,眼睫毛上沾滿淚水。
她相信了桃離,卻被桃離毒害。
她相信了初塵,卻被初塵一劍穿心。
她的心軟便是她致命的毒藥。
明明七日蠱被顏陌種下,宮娥無藥可醫,她卻狠不下心用宮娥的命再去試藥。
可如果她不試藥,淦若榮唯一的嫡子會慘死。
淦若榮和傾妃關係不會得到半分緩解,宮娥的命便成了無謂的死亡。
顏陌溫潤的嗓音蔓延開來,他搖了搖頭,道:“娘娘,你的身份早就註定你無法像顏陌一般摒棄於世。”
喬久的聲音沙啞:“可是我必須將這份心軟剜去”
否則,她便會困在這個北陵皇宮,困在一千年以前的牢籠。
顏陌將簪住髮簪的那根白玉簪默默取下,小心翼翼地將喬久的髮絲捋好,爲她輕輕簪上。
顏陌的聲音極輕:“鐵石心腸這件事由顏陌來做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