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只山到底是仔仔經細細地給蘇靖堂檢查了一番。症狀除了慾求不滿、身體與心靈極度飢渴外,精神面貌處在亢奮中。

    蘇靖堂罵他胡扯,庸醫,沒醫德。哪有醫生當面就把病情這麼殘忍地出來。

    朱只山朱醫生不跟病人一般見識,轉個身和陳諾了一些注意事項,不出一個星期就會痊癒,不耽誤參加校慶。接着陳諾將朱只山送出臥室。

    “老婆,你離那傢伙遠點。”蘇靖堂坐在牀上腦袋往外探着,裹着被子跳着要去開衣櫃找褲子,準備穿上褲子就跟出來。

    “你別亂動”陳諾回頭了一句。還嫌剛剛不夠丟人嗎

    出奇地是,蘇靖堂竟然沒有炸毛,聽話地灰溜溜地裹着被子單腳跳回牀上,坐着,眼巴巴地望着臥室的門,等老婆。

    陳諾送走朱只山回來時,蘇靖堂正巴巴地望着門口呢,一見她便笑嘻嘻的。

    陳諾無奈,她真搞不懂蘇靖堂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與她的認知相悖的一種存在,你他脾氣暴不講理愛罵人吧,他又會非常溫柔地耐心對你,對待他人尤其是女性又會彬彬有禮。你覺得他像個大孩子吧,遇着事兒,他會衝在你前面爲你遮風擋雨,有擔當有責任心。你看他這會兒樂呵呵的,觸到雷區,他會馬上炸毛。

    她還記得他曾經身邊繞着不少女生呢,婚後怎麼都沒有了呢

    “陳諾。”蘇靖堂笑吟吟的。

    陳諾手中握着藥瓶,轉動兩下,“你趴好。我給你塗藥。”

    “好”聞言,蘇靖堂像個乖寶寶似的,利趴好,陳諾坐在牀沿上給他上藥,有些疤已經脫落,重新長出嫩紅的新肉來,再過兩天應該就好了。

    陳諾安靜地給他上藥,蘇靖堂安靜地趴着。

    陳諾在塗藥的間隙,思緒不由得飛遠。

    她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的人生會如此顛覆性地變化。驟然間就從司徒玉暖變成了陳諾,從一個歷史書上根尋找不到的國家來到這個21世紀的中國。從足不出戶,視野狹隘,到現在可以和很多女生一樣獨立的生活,見識一點點增長,獨立且自由。她有時候懷疑自己仍在呂克大夢中。她想醒來,卻又捨不得。

    她還記得,剛來這兒的時候,或者剛到這裏頭兩年的時間內,她對世界都是畏懼的。

    這種畏懼像是一個置身車水馬龍的喧鬧的大街上,世界突然被吸聲,全世界即刻死靜一片,但是公交車還在行,打打鬧鬧的學生們還在笑着,紅綠燈依舊閃着,路過你身邊的幾個潮人,戴着耳機,嘴巴一張一張,一個孩子因爲喫不到糖在路邊張口嘴巴,眼淚直流,一對情侶手牽着手,笑着從身邊而過這,所有的飛短流長都在繼續,唯獨沒有任何聲響,哪怕一絲聲音都沒有,連你自己開口話也是無聲,你擔憂地伸手摸着自己的喉嚨是否有震動你開始懷疑是自己的問題還是世界生病了究竟怎麼了

    於陳諾來,恐懼比此更甚。她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誰和她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

    那是一段漫長的煎熬與適應,時至今日,她不懂的事情還是很多很多。只是在別人笑她笨、蠢、傻的時候,蘇靖堂會出來罵他們,會仔細地教她。他當她是他的老婆。他護着她,疼愛着她。會“老婆,得對”

    陳諾看了看蘇靖堂,頗爲傷感地開口問“靖堂,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會怎麼辦”

    “涼拌”蘇靖堂閉着眼睛回答。

    又不正經。

    陳諾又問“假如我們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年,或者更短”

    “珍惜當下”蘇靖堂回過頭來望着陳諾,“不管是一年還是一輩子,痛痛快快地活過,不枉此生。”女生就愛問這樣假設的問題。

    陳諾望着蘇靖堂,有一瞬間的怔松。她原穿有一層厚厚的冰衣,阻隔拒絕着這裏的人和事兒,蘇靖堂卻像一團火一般,極速地融化那一層冰,讓她露出最真的樣子。

    蘇靖堂坐起來,攬着陳諾的肩膀“老婆,不枉此生的意思呢,就是咱以後生仨娃,兩個女兒一個子,一個長得像我,兩個長得像你。”蘇靖堂看着陳諾一臉乖巧的樣子聽自己話,特別舒心惹人愛,當即改口“不然仨長得都像你好了,你不喫虧吧等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工作了,老公就帶你去旅遊世界,看看山,看看水,看日出日落,在霧氣的早上跑步,去釣魚去粘知了”

    看山看水看日出日落

    陳諾被蘇靖堂帶入一種相伴到老的恬靜情景,不由得心生嚮往,雙目注視着窗外澄藍的天空。

    過了一會兒,轉頭看着蘇靖堂問“那時我們不掙錢了嗎”

    “不掙了”

    “那我們喫什麼”

    “老公有錢”

    “那你有多少錢”

    “你一個鋼鏰一個鋼鏰的數一輩子都數不完。”

    “我一張紅皮兒一張紅皮兒的數,能數完嗎”陳諾轉頭望向近在眼前的蘇靖堂。

    白嫩娕的臉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含有一泓春水一般,醉人又勾人,再往下嘴脣紅紅的潤潤的,好誘人。

    因爲穿得是鬆鬆垮垮的上衣,蘇靖堂這麼一摟,手掌稍稍帶力,旋即露出圓潤,嫩白的肩頭,蘇靖堂的手掌又故意向下滑了一下,露出更多的皮膚,蘇靖堂口乾舌燥,呼吸漸粗,默默地嚥了一下唾沫。

    低啞地“老婆我想要”

    陳諾一轉頭,蘇靖堂猛地壓上來。

    十分鐘後,陳諾垂着腦袋在牀邊,朱只山嫺熟地爲蘇靖堂包紮,蘇靖堂疼得臉部扭曲,

    “我就你心靈與身體極度飢渴吧。”朱只山輕鬆地。他自蘇靖堂這裏出去,到停車場取車,車子剛開過一個四叉路口,陳諾就打來電話,驚慌地蘇靖堂流血了。

    立即打個方向,急速趕回來。果然,身上多處滲血,再看陳諾頭髮顯然是一番凌亂過後的樣子,朱只山懂

    “禽獸,你專業知識過關了沒有”蘇靖堂疼得咬牙。比剛撞車那時候疼多了。

    陳諾在一旁擰着眉頭,拿着勁,彷彿她一鬆頸蘇靖堂就疼似的。剛剛蘇靖堂一親她,她就暈乎了,兩人都在牀上滾了一會兒,蘇靖堂一個激動,一個大動作,剛剛漸好的傷口,一下裂開了。若不是她摸到胳膊上在流血,他還不知道呢。

    “跛了腳了就別猴急,忍一忍嘛。”朱只山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苦口婆心地勸。

    “你丫一天不碰你老婆,你試試”蘇靖堂怨念很深,陳諾都不反抗了,都接受他了,他都把她衣服脫個差不多了,眼看就成事了,他倒先流血了。

    朱只山就笑,今天來蘇禽獸家裏所見所聞可以給另外三隻禽獸聽聽,讓他們跟着樂呵樂呵。

    朱只山再次臨走時,特別交待,忍一忍吧。別整殘自己了。

    蘇靖堂再想靠近陳諾時,都沒門兒了。陳諾遠遠地躲開來着。連睡覺也離得遠遠的。

    次日一早,陳諾與蘇靖堂喫過早飯,蘇靖堂正在陽臺坐在看文件,陳諾正繫着圍裙在廚房洗碗,門鈴響了。

    陳諾趕緊擰開自來水衝了一下手上的泡沫,用毛巾擦了幾下。去開門。

    門一打開就看到肖允拉着肖宵漢在門口。

    陳諾愣住了。

    肖宵漢手裏拿着一隻鱷魚狀的風箏,大大的幾乎都把的他給遮蓋住了。脆生生地喊一句“阿姨”

    因爲有肖允在,陳諾表情不自然地衝着肖宵漢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心不在焉地了句“宵漢真有禮貌。”

    肖允在門口,見到她柔順的頭髮隨意地綰起,幾縷垂額間,繫着藍色格子的圍裙,看上去亮麗又舒心,着實令他驚訝了一下。目光掃過她柔膩的脖子,回到她的臉上。笑“聽畫院的人你請假請了半個月,是你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就憑肖允這張和皇上一模一樣的臉,陳諾就覺得十分有壓迫感,不敢直視。微微低眉,如實回答“不,我很挺好,是、是家裏有點事兒。”

    “哦。”肖允應着,笑着“不請我們到裏面坐坐嗎宵漢可是天天嚷着要見阿姨呢。”

    呃陳諾真沒打算讓他進來。可是這樣似乎不合禮儀,再看肖宵漢亮晶晶的大眼睛期盼地望着自己,又探頭往向她身後。

    陳諾尷尬地笑了笑,“進來坐。”伸手拉着肖宵漢的手。

    肖宵漢立時開心起來。

    肖允十分自然地進來,目光掃過四壁後重新回到陳諾的身上,打量着她,似有什麼話要,這時,坐在陽臺的蘇靖堂擡起頭來,一見是肖允,那臉色立時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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