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伐謀三國 >第二百三十九章 拖延第一計
    周慎不屑地說:“既然如此,那楊曹掾何不說說原因何在?”

    楊阜笑道:“很簡單”,說着,楊阜走近一個士卒,拍了拍他身上的鎧甲,“因爲我軍並無如此低級的鎧甲。”

    “什麼?這還低級?”官軍諸將不禁驚呼。

    還有人嘀咕:“這已經是天下難得一見的好甲了,這楊阜不會是不懂軍事吧?”

    楊阜自信地說:“當然,不信就看看在下帶來的隨從。”

    官軍諸將一起回頭看,果然看見楊阜的十幾個隨從身上的鎧甲,與官軍的大不相同。楊阜道:“此乃盆領鎧也!不僅較之官軍鎧甲更爲堅固,刀劍矛槊難以破開;而且在多個身體部位加強了防護,臂膊、後背、雙腿、和頸項。尤其是頸項這一處,加裝了盆領,極大地保護了脆弱的頸項,使我軍士卒在戰場上的存活率大大提高。”

    官軍諸將也都不是池中物,自然知道這盆領鎧的好處,立即面上無光,不敢再笑。

    楊阜又拍了拍一個騎兵,說:“而且我軍士卒,人人都內穿皮甲、外披鐵鎧,防護力無以倫比。而官軍的精兵居然只披掛一層皮甲?

    嘖嘖嘖,若是弓箭射來了倒還好,很難射穿;但若是面對勁弩所射之箭,若是面對破甲利器馬槊長槍,要這薄薄的一層皮甲,又有何用呢?”

    這話,不禁說得皇甫嵩等將領面上無光,而且方纔還怒視楊阜的熊羆之士們,也都有些後怕。

    楊阜還不足夠,抽來隨從佩帶的一把斷金刀,又抽來官軍精兵的一把環首刀,揮起環首刀狠狠地劈砍斷金刀。“當”地一聲,環首刀應聲而斷。

    楊阜便看向皇甫嵩,嘴裏“嘖嘖嘖”着,搖了搖頭。

    聽着楊阜的“嘖嘖稱奇”,皇甫嵩的心彷彿中了一箭。

    楊阜又隨手抽來官軍精兵的一把環首刀,這回他用斷金刀狠狠地劈砍環首刀。又是如出一轍的響亮清脆的“當”的一聲,又是環首刀不出意料地應聲而斷。

    楊阜又面朝皇甫嵩,一邊搖了搖頭,一邊嘴裏“嘖嘖稱奇”。

    看着一臉“你這刀不行啊”之意的楊阜,皇甫嵩真想苦笑出來。

    扔了斷掉的兩把環首刀,把斷金刀交還給正在偷笑的自家士兵,擦了擦手掌,楊阜輕鬆愉快地說:“所以車騎,你也看到了,這就是爲何我州並無這等熊羆之士的原因。”

    皇甫嵩只得勉強堆起一個笑容來,道:“西涼軍真不愧爲天下第一雄兵,老夫真是佩服得緊啊。”

    一旁冷眼旁觀的董卓,看見皇甫嵩那一臉的羞慚,不禁在人羣中偷笑出來。

    楊阜道:“所以車騎還有別的稀奇之物否?若沒有了,在下想,我等應該進入正題,好好談談了吧?”

    皇甫嵩正要回答,袁滂快步走到皇甫嵩身後,低聲說:“車騎忘了,我等還佈置了油鍋呢?”

    鮑鴻也趕緊貼近上來,低聲道:“是啊!等下就佯裝將楊阜這小子投入油鍋裏,管教他不敢這般猖狂肆意!”

    皇甫嵩怒道:“好了!二三子不覺得丟人丟了太多次,老夫卻還是要臉面的!”

    鮑鴻和袁滂立即羞愧地低下頭。

    皇甫嵩咬牙切齒道:“趕緊派人把油鍋撤了,事情做得乾淨些,別讓楊阜看見!”

    “喏……”

    皇甫嵩便道:“既然曹掾如此說,那我等便去帥帳中詳談吧!”

    “請!”楊阜擺出手,做“請”的動作。

    皇甫嵩便帶着楊阜走到帥帳之中。走到帥帳之前,楊阜看見地上有些溼潤,一聞,是豆油的味道。楊阜心裏暗道,這皇甫嵩也還算要臉,沒有再拿油鍋來刁難他,估計是這老兒害怕又丟臉一次。

    衆人走進帥帳之中,分賓主落座。

    皇甫嵩悠悠地道:“老夫既然已經陳兵於此,楊曹掾來我營中,不知所爲何事?”

    楊阜大聲道:“在下此來,就是想問問車騎,陳兵街亭之下,與我軍對壘,是何意圖?”

    皇甫嵩冷笑道:“楊阜,我等也不必再虛情假意了。楊彪傳信告訴老夫,錦馬超早已帶兵西行,征伐韓遂。恐怕楊彪已經被你等亂臣賊子控制住了吧?”

    楊阜正色道:“不錯!我家少主早已在河西戰場,楊彪也被下獄。但這和車騎興兵在此,又有何關係?”

    皇甫嵩本來以爲楊阜會老老實實地撕破臉皮,沒想到楊阜居然不玩那一套,倒是讓皇甫嵩有些懵了。

    周慎道:“好了,楊阜!錦馬超既然已經深陷河西,我等自然要趁機發起攻勢。難道我等愚笨到坐失左右夾擊的良機嗎?”

    楊阜大聲道:“韓遂乃叛賊也,我家少主征伐他,正是爲漢室分憂,爲漢室盡忠!楊彪泄露軍機,依法下獄!此正當合理,諸位憑什麼要興兵進犯?難道是篡逆嗎?”

    這一番話,立即點醒了皇甫嵩、董卓、周慎、袁滂、鮑鴻等人:對啊!他們師出無名啊!

    董卓獰笑道:“事到如今,楊義山,你就不要再在這裏空言恫嚇了。馬騰、錦馬超乃反賊也,我等無論如何也要征討!”

    楊阜怒道:“我家主公騰,乃朝廷欽封的涼州刺史、護羌校尉;我家少主超,乃朝廷欽封的神威將軍,兩人從來毫無反跡,忠心耿耿,如何是反賊!若說二人是反賊,董將軍難道不也是反賊嗎?”

    董卓無言以對。確實,在明面上,馬騰馬超做到了沒有絲毫造反的跡象。

    楊阜面對皇甫嵩道:“敢問車騎,朝廷是否曾經下令,宣佈二人爲反賊?天子是否曾經下詔,命令車騎統兵剿滅我西涼軍?”

    皇甫嵩瞠目結舌,沒有說話。他可不是宦官,敢矯詔行事,沒有下過的詔令,他也敢說下過。

    楊阜冷笑道:“看來是沒有了。那在下再問一句,車騎擅自帶兵從長安、陳倉等地,洶涌擁至街亭,是否出於朝廷鈞命?車騎這麼做,天子知不知道?”

    見皇甫嵩期期不敢迴應,董卓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車騎休要聽他嗦,快快拿下這小子!”

    楊阜呵呵一笑,道:“呵呵,君命有所不受?那也要看看天子是誰,更要看看天子是怎麼想的。無故調動部曲,尤其是十萬大軍,而且還是數量遠遠超過京城駐軍的大軍,這讓天子怎麼想?”

    皇甫嵩、周慎、鮑鴻、袁滂四人都不禁有些害怕,面面相覷。即使是董卓,也沒有說話。

    楊阜冷冷地道:“天子會想,既然車騎敢調兵向西,自然也敢調兵向東。向西是涼州,誰知道車騎是征討騰、超,還是效仿騰、超,趕走韓遂,自己佔據涼州?向東是司隸、是洛陽,這意圖根本不用猜度。”

    皇甫嵩愈加動搖了,不知不覺中居然微微低下頭。

    董卓大呼:“車騎何必聽他的蠱惑?別忘了,我等率兵前來,本就是受了大將軍之令。大將軍如今錄尚書事,他之令,就是朝廷之令。車騎何須疑懼?”

    楊阜一聽董卓說這是大將軍的授意,多了個心眼,暗暗記住,同時也抓住這個點,道:“好啊!那在下可以讓我家主公給天子、給朝廷上一道表文,陳述在街亭發生的事。就說皇甫嵩、鮑鴻、周慎、袁滂、董卓,圖謀不軌,心懷叵測,竟然想學韓遂佔據涼州、稱霸一方,於是率軍猛攻我西涼軍。一切都交由天子裁決,在下倒要看看,天子會如何應對?”

    此話一出,皇甫嵩等人嚇了一跳。因爲這一番話看似是威脅讓天子來懲罰皇甫嵩等人,其實是暗中指明瞭天子與大將軍之間的齟齬。把皇甫嵩這十萬步騎佈置在三輔,準備征伐馬超,這是大將軍的授意,並非天子之詔令。天子雖然准許了,但必定心裏有芥蒂。這時若讓天子知道了此事,天子必然會趁機懲治皇甫嵩等人,來回擊大將軍。

    皇甫嵩想了想,說:“楊曹掾不如暫且先下去歇息,容我等商榷商榷。”

    楊阜知道他的話已經極大地動搖了皇甫嵩等人,便道:“好,在下在帳外隨時恭候,車騎的傳訊。”

    看楊阜走了,袁滂憂心忡忡地道:“車騎,這楊阜雖然猖狂,但說得也不無道理啊。朝廷尚未宣佈馬騰馬超父子是爲反賊,仍然是朝廷欽命的刺史和將軍。我等陳兵於此,實在是有些師出無名啊。”

    周慎也道:“而且朝廷沒有命令,我等擅自動兵,若是能取勝倒還好,但一旦輸了,大將軍不敢爲我等敗軍之將撐腰,那其他宵小之輩如十常侍,一定會給我等定一個反叛之罪。屆時我等不死也要脫層皮。”

    鮑鴻也道:“是啊,而且我等屯兵三輔、以伐馬氏,本就是大將軍聯合車騎等人,迫使陛下同意。陛下定然心懷怨懟。尤其是車騎,車騎在陛下眼中,一直是陛下之心腹。此番卻因不願使馬氏父子佔據車騎的家鄉,恐皇甫家族爲馬氏所執,而聽從大將軍的命令,陛下心裏一定會愈加怨恨車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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