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伐謀三國 >第二百四十章 牛輔出謀
    若馬騰真上表陛下,給陛下送上一個治罪車騎的機會,陛下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到那時,大將軍也不好爲車騎做主。陛下又從來厭惡外戚干政,不然也不會遲遲不立太子。車騎既然聽大將軍之令,那陛下治罪車騎,就一定不會手軟。事關重大,還請車騎三思而行啊!”

    皇甫嵩即使是宿將,聽了這一番話,也不禁嚇得愣神了一會。誠如鮑鴻所言,在皇帝與大將軍之間的鬥爭中,他一旦行差踏錯,就會淪爲犧牲品。況且自己的家族已經被馬氏父子趕出西涼,根基全無,要是再被皇帝懲罰,那皇甫就再不會是世家了。

    董卓卻道:“諸位何必聽楊阜一面之詞?馬騰馬超之心,必定是反心。朝廷之上諸公有誰不知?沒有詔書就胡亂用兵又如何?只要我等有兵在手,朝廷也不敢給我等定太重的罪!

    再說即使定了罪,諸位如此富有,可以賄賂十常侍,事情不就解決了嗎?所以即使朝廷果真降罪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諸位畏首畏尾,貽誤戰機。待時間遷延,錦馬超若帶主力軍回來,那時我軍要想戰勝西涼軍就難如上青天了!”

    衆人一聽董卓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話,紛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董卓。皇甫嵩呵斥道:“董仲穎,注意爾之言行!”

    其他人也是一臉冷漠地看着董卓。

    董卓詫異不已,他就曾經在平黃巾之戰中戰敗,本應降罪下獄,但賄賂了十常侍,所以不僅無罪、反而升官加爵。在董卓看來,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而且這麼做,也是爲了抓住戰機。不然隨着錦馬超平定韓遂、回師街亭,那大將軍何進苦心謀劃的計謀,也就是使皇甫嵩與韓遂形成對涼州的左右夾擊之勢,迫使馬氏父子陷入兩線作戰的泥潭的大好局面,就立即一去不復返。沒想到好心相勸,皇甫嵩等人居然排斥他的建議。

    董卓怒道:“所以車騎以及諸位同僚不肯用咱家的計,是想怎麼做?”

    袁滂沉聲道:“不如這樣,車騎,末將即刻寫信給太傅與大將軍,勸朝廷下令,宣佈馬騰馬超是爲逆賊。只要太傅與大將軍都同意,天子大抵也不會反對,詔書很快就能下達。”

    太傅就是袁隗,與袁滂同出汝南袁氏,不可能不答應袁滂。太傅加上大將軍,已經是朝廷上最強的力量了,即使是十常侍也輕易不敢反對。

    皇甫嵩道:“好,此事就由你去辦。”

    “遵命。”

    董卓氣得狠狠一跺腳,怒道:“詔書下達,至少又是幾日光景!絕佳戰機,居然輕易貽誤!真是庶子不足與謀!”

    說完,董卓氣得踏步走出帥帳。皇甫嵩等人十分氣憤,但也沒有理會。

    董卓走出帥帳,正好看見楊阜正在遠處站着。楊阜一看,主張立即與西涼軍開戰的董卓氣憤地走出來,就大概猜到了帥帳之中爆發了怎樣的爭執,止不住咧開嘴笑了,心想他這一計,至少能拖延皇甫嵩一段時間。

    因爲從街亭這裏到洛陽,那可是隔着一個八百里秦川。即使是用快馬傳信,傳回洛陽也需要兩日;洛陽傳回來詔書,則又是兩日;中間朝廷還要決策,還要扯皮,朝廷還不知道要幾日才能統一意見,寫成詔書。這樣一來,或許他根本不需要再用其他二計,只這一計就能將皇甫嵩拖延到馬超回來。

    笑容燦爛的楊阜,好整以暇地看着怒氣衝衝、難以抑制的董卓。董卓快步走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楊阜,道:“恭喜你,楊義山,你的拖延之計奏效了!”

    楊阜笑着弓下腰來,對董卓略一拱手,道:“多謝仲穎兄相告。看來這皇甫嵩果真是老了不堪用,仲穎兄良言勸誡,老兒居然不聽。看來還是仲穎兄勝過皇甫老兒多矣!”

    董卓冷哼一聲,道:“楊義山,你不要得意,若是咱家主宰這十萬部曲,你的雕蟲小技,咱家還不放在眼裏。”

    楊阜直起腰板,微笑道:“好啊,那在下就靜候仲穎兄,他日執掌十萬部曲,再也不必如此受氣。”

    董卓怒道:“十萬部曲算什麼?遲早有一日,天下都是咱家的!”

    說完,董卓頭也不回地走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楊阜在聽了董卓最後撂下的狠話後,卻是收斂了笑容。即使是在這個混亂不堪的時候,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尋常人也絕不敢脫口而出。而董卓卻毫不忌諱,這不得不讓楊阜對董卓此人心生警惕。楊阜想,敢於說出這等話的人,不可能是皇甫嵩之輩,只可能是韓遂、張角之輩。

    在董卓走後不久,帥帳那邊就過來一個士兵,讓楊阜進入帥帳。

    一進來,皇甫嵩就開門見山:“楊義山,你回去吧。”

    楊阜說:“哦?車騎已經決定好開戰了?”

    皇甫嵩沒說話,靜靜地看着楊阜。

    楊阜說:“哦,在下明白了。車騎想必是已經擬好了表奏,準備送回朝廷。等朝廷鈞命一到,車騎纔開戰。”

    皇甫嵩道:“不過是幾日而已,老夫等得。但不知,錦馬超等不等得?”

    楊阜笑道:“等得,等得。”

    說罷,楊阜便向外走去,離開官軍大營。

    回到街亭,楊阜把事情一說,原本十分緊張的馬騰、龐德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馬騰大慰,笑道:“這便又給了我等至少四日的準備時間,雖然不長,但也能讓我軍士卒未來之傷亡減少不少了。待超兒回來,皇甫嵩又算得了什麼?”

    與馬騰的自信不同,龐德則是有些憂慮。龐德道:“主公,祭酒,末將還有一個疑慮啊。”

    “將軍請講。”

    龐德道:“聽祭酒所言,官軍之中,雖然絕大多數將領都聽皇甫嵩之令,暫時不會開啓戰端。但其中仍有一個董卓,向來不服皇甫義真之命。而且據我等所掌握的情報看,董卓手中有兩萬騎,大多是西涼人,還有些是遼東人。董軍人數可觀,實力不小。說不定,董卓會不顧皇甫嵩等人,獨自率部攻打我街亭。到那時,皇甫嵩也不可能袖手旁觀。如此,董卓便可迫使皇甫嵩等人,也率部加入到戰爭之中,開啓戰端。主公,我等不可不防啊!”

    馬騰聽了,臉上再次浮現出憂慮之色,看向楊阜。

    楊阜聽了,輕鬆地說:“主公、將軍放心,董卓絕不會那麼做的。”

    “哦?爲何?”

    楊阜笑道:“因爲在下方纔看出,董卓有野心。”

    這一說,馬騰和龐德也就有些明白了。

    楊阜接着說:“野心之輩,最在意的是手中部曲。若是部曲損失慘重,那麼野心之輩就難以實現其野心。董卓雖有兩萬鐵騎,但我軍駐紮在街亭的最少也有五千步卒。以此抵抗兩萬人,遠比抵抗十萬人輕鬆。且街亭如此險要,董卓絕不敢孤注一擲,以此孤軍來攻擊我之街亭。”

    馬騰和龐德便再一次放下心來。

    楊阜轉念一想,道:“不過董卓此人既然主張立即開戰,這就表明他遠比皇甫嵩,還有鮑鴻、袁滂那幾個庸碌之輩更有遠見卓識。在下猜想,以董仲穎之才,估計過不了三日,他必定有計策,能夠策動皇甫嵩開戰。”

    馬騰道:“那該如何是好?”

    楊阜嘴角揚起,顯露出一個微笑,他用平穩輕快又充滿自信的語氣說:“主公勿憂,在下早已有了第二計。”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自從皇甫嵩與楊阜會面,並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朝廷的命令後,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裏,董卓每日都在營中爛醉如泥,意氣消沉。

    此時,董卓正趴在胡牀上,一手撐着碩大的頭,一手捏着一個耳杯,目不轉睛地盯着在胡牀之前翩翩起舞的一羣妙齡少女。隨着少女們的舞步奏響的絲竹之聲,加以酒精,讓董卓的頭腦漸漸昏昏沉沉,讓他看着舞步翩翩的舞女們,看得有些不真切。

    眼皮慢慢變重,眼前的舞女漸成一團虛影。就在董卓快要再一次醉倒之際,突然大帳的門簾就被掀起。董卓自幼習武,警惕心極高,他立即睜開雙眼,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女婿牛輔走了進來。

    牛輔看着趴在胡牀上醉醺醺的老岳父,這心裏就更急了。牛輔不耐煩地揮手讓舞女們都退下,走到胡牀旁,一邊扶起董卓,一邊焦急地說:“我的岳父大人啊,這都過去三天了,錦馬超說不定已經在回街亭的路上了,你怎可每日醉酒,不問營事?岳父難道不想佔據西涼,他日也像錦馬超那般威風凜凜了?”

    董卓一邊在牛輔的扶持下坐起來,一邊有氣無力地說:“賢婿急,咱家就不急嗎?但急又有何用,此十萬部曲又不聽咱家的。”

    牛輔給董卓端來水來醒酒,又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唉,若岳父執掌此十萬部曲,我等早已在金城之中飲酒作樂了,如何在此地,不能進,又不能退?”

    董卓喝了口水漱了漱口,隨即嚥了下去,說:“好了,別發牢騷了。總歸皇甫嵩有權在手,賢婿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挑動他與西涼軍開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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