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三張躺椅上躺下,又進來兩個師傅,他們互相說着的,都是一樣的口音,張晨問師傅,你們說的,都是揚州話?
“街上話。”師傅和張晨說。
“街上話?街上是哪裏?”張晨問。
“揚州郊區,外面不曉得的人,聽着,以爲我們說的都是揚州話,其實我們揚州人,還是能分出來的,我們揚州人,只會把揚州城裏的話叫揚州話,郊區說的,叫街上話,我們都是從揚州郊區來的。”
張晨點點頭,問:“在南京,你們揚州人多嗎?”
“多,剃頭店裏,飯店裏,澡堂子裏,還有像我們這樣的修腳店裏,碰來碰去,都是老鄉。”師傅說。
“對對,你們揚州有名的,不就是三把刀嗎,菜刀、刮鬍刀和修腳刀,師傅你是從小開始學這個?”
“十六歲,不讀書了就學這個,工作難找,就學一門手藝,不學這個,也沒有其他什麼好學的,能找到的師傅,都是幹這些的嘛,不過現在,我們那裏工廠多了,學這個的也少了。”
張晨點了點頭,師傅和他說着話的時候,手裏不停,搓、捏、揉、刮、壓,張晨覺得,確實是感到很舒服,他看看邊上的徐佳青,徐佳青也正看着他,見他轉過頭來,徐佳青笑道:
“舒服吧?”
張晨說,舒服。
“還要修腳,修完腳以後,就更舒服了。”徐佳青說。
師傅好像聽到了徐佳青的講話,他接着拿出了他的修腳刀,把張晨腳後跟的老皮和腳指甲,都細細地修了一遍,修完之後,還用銼刀銼過。
修完腳以後站起來,張晨笑道:“我怎麼感覺我的腳都小了一號,鞋子都快穿不住了。”
徐佳青、李陽和修腳的師傅都笑了起來。
三個人走到外面,上了車,李陽問張晨,要不要去澡堂子裏泡個澡,搓搓背,他認識的兩個搓背的揚州師傅,手藝也是很不錯的。
張晨說不用了,還是回酒店自己洗吧。
“好,那我們就明天晚上去搓背。”李陽說。
這時它們正在積聚能量呢,每一根枝條,都將有綠色茁壯,那些殘枝,已經被秋風吹盡,被雪壓落了。
他們在路上轉了半個多小時,張晨看到路兩邊的街景依稀有些熟悉,我去,這不是前面從玄武湖飯店出來的路嗎,怎麼又回來了,而不是去金陵飯店?
“我們又回那個喫飯的地方了?”
“嗯嗯,拿點東西。”徐佳青說。
張晨明白了,原來是喫飯的時候,他們有什麼落在餐廳了,但三個人三個包,好像都在,沒落下什麼啊,不過,女孩子包裏東西多,鬼知道她們會不會落下脣膏什麼的,張晨也不好問。
車子在飯店門前的停車場停下,張晨和徐佳青說,我就不上去了。
“上去上去,陪我上去,張總,我知道你最好了。”徐佳青說着,竟有點撒嬌的意思,張晨不下也得下了。
三個人進了電梯,徐佳青按了十二,而不是望湖璇宮所在的二十樓。
張晨奇怪了:“我們不去餐廳?”
“去餐廳幹嘛?”徐佳青也奇怪了。
“你不是說拿東西嘛?”
“噢噢,去房間裏拿。”
“你們住在這裏?”
徐佳青胡亂地點着頭。
“不錯啊。”張晨叫道,“把五星級酒店當宿舍了。”
徐佳青還是胡亂地點着頭。
沿着走廊,走到了1209,徐佳青拿出了鑰匙牌,開門進去,張晨愣了一下,這明明就還是一個新房,不像是有人住過的,到這裏來幹嘛?
徐佳青說:“張總,這就是你的房間。”
張晨大喫一驚,愣了一下,然後叫道:“徐佳青,你們在搞什麼鬼,我說這一個下午,怎麼感覺怪怪的?”
徐佳青和李陽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