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十五六人組成的行商隊伍在密林之中穿行,商隊的領隊幫助一名行商爬上山坎後又督促着衆人快行。
“這片森林裏可是真的有妖怪的,如果不想被抽乾了渾身精血、喫光了肉,那就快點穿過去,到了前面的驛站再休息”
“哈哈哈,老傅,你成天說有妖怪,有妖怪,到底哪裏有妖怪啊”
“就是就是,是什麼妖怪,是狐狸精嗎,我們這麼多大老爺們,就算是遇到狐狸精也能把她給辦嘍”
這句話說完,隊伍中響起一陣笑聲。
老傅也笑了起來:“笑個屁,你看看你那架子,狐狸精能看得上你還不夠人家抽一口的”
“老傅,老傅”
從隊伍的前方,一名行商面色匆匆地跑了過來。
“怎麼了”老傅面色一變。
“前面,有個人,要去陽城,想跟我們一起走一程。”
“帶我去看看。”老傅心裏頭卻打起了嘀咕。
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人
當他見到那人之後,心裏頭第一反應是咯噔一下。
此人外表年輕,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一副書生打扮,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在這森山密林中,平平無奇反倒是最奇怪的。
“這位便是我們傅領隊,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和他商量。”帶老傅過來的那名行商說道。
“傅領隊,在下東牧,在這山中迷失了方向,不知能否跟着你們商隊一齊走一程”
傅領隊問到:“你一介書生,爲何會獨自一人在這裏”
“本來我是跟朋友結伴去陽城投奔親戚的,結果前些日子遇到了一隻大蟲,慌亂之際我跟同伴們走散了,已經在這山中轉了兩天了”
“陽城”
老傅眉頭一皺,陽城確實在這附近,而且還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這書生的話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而且陽城身爲方圓上千裏最大的城鎮,不少讀書人都集中在那的學堂裏,以求讀書有成,最終求得一官半職而光宗耀祖。
不過這書生看起來精神飽滿,身上的衣衫也不見一絲髒跡,完全不像是一個在深山密林裏摸爬滾打了兩天的模樣。
剛打算開口拒絕,那書生反倒提前開口道:“如果貴商隊不方便也沒問題,只求能爲我指一下路,我自己前去也是可以的。”
看東牧說得真切,老傅心頭一動:“沒什麼不方便的,即便你知道路,身上無水無糧,也未必能走得出這片深山,不過我們不會爲了你而減慢速度,只要你能跟得上就行。”
“多謝傅領隊恰巧我身上還有些錢財,就舔着臉皮向商隊購買一些乾糧。”
傅領隊點了點頭,安排了一個人照看東牧,然後便返回了隊伍的中央位置。
“傅領隊,那書生什麼來路”
“不清楚,說是去陽城投奔親戚的,前些日子遇到大蟲,跟朋友走散了。”
“你別說,前些日子還真聽到過大蟲的聲音,爲此咱們還特意加快了不少速度呢。”
“傅領隊,你怎麼看”有人看向他。
看到所有人都點頭應是,他這才鬆了口氣,踹在袖子中的手輕輕地捏了捏一個縫在裏頭的小布袋。
感受到其中略微發硬且清脆的質感之後,心下方纔略微安心下來。
不怪他多心,只是最近兩年,在這條山路上出事的行商越來越多。
官府先是以爲鬧了匪患,派出一批官差入山剿匪,結果又去無回。
有人說是山中鬧了妖怪,於是官府又派了高人前來查探。
可那些高人不僅沒能解決問題,反而死了好些個,如今基本已經沒人敢來了。
而他傅領隊露出一絲苦笑。
家中幼子偶染惡疾,需得一味藥材才能治療,他此次行商便是爲了收購那味藥材。
去時雖有坎坷但還算一路平安,如今已是返程,只要再給他七天,就能走到陽城了,回到陽城給幼子治好了病之後便再也不走行商了。
畢竟這些年也算是積累了一些財富,到時候開一家小店,然後便送幼子去讀書
想到這,老傅心裏頭熱乎乎地。
東牧用一些碎銀換取了一些乾糧和清水,耳中將後面幾人的議論聽得一清二楚。
乘坐海船進入大荒之地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這一個月來,他幾乎都在趕路,大荒之地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得多。
哪怕陽城是距離海岸最近的一座城市,東牧也足足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飛到附近。
然而來到這附近的時候,他發現這附近的森林上空怨氣升騰,和妖氣糾纏在一起濃厚得彷彿北京冬天的空氣。
也不知道這山中的妖物到底吞食了多少人,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隊行商身後不遠處就跟着一隻小妖,一直在監視着這商隊的動向,東牧乾脆加入這個商隊,看看它們的作案手法都是什麼樣的。
山路難行,饒是這羣常年翻山越嶺的行商走到最後都沒了說話的力氣。
好在衆人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山中的驛站。
說是驛站,其實只是一棟簡陋的房屋,原本只是一塊平地,乃是來來往往的行商你一磚我一瓦,最後堆蓋出來的。
爲了防止山精鬼魅的侵擾,還特意在屋子裏立了一尊菩薩,說是驛站,更不如說是個荒山野廟。
至於那菩薩法號叫什麼,東牧打聽了一圈才發現竟然誰也不知道
即便如此,只要這尊菩薩在,就能保護來往的行商在夜間睡個好覺。
“到地方了”
老傅擦了擦額頭的汗,爲了趕到這裏,他們將近一個時辰的急行幾乎完全耗盡了體力。
看了眼跟在行商隊伍中的東牧,沒有察覺到他在靠近菩薩廟後有任何一絲不舒服的異樣表現,反而還在廟中駐足停留了許久,他心頭稍微放心了些。
或許真的只是一個跟朋友走散了的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