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舊恨根本就不足以來描述他和“李元吉”之間的恩恩怨怨,根本就是山無棱,天地合,也得弄死他。
但講道理,兩人這纔是第一次見面。
這邊低頭躲下那一記力道並不算大的羽箭,李密拔出刀來,就看對面那熊孩子被人一巴掌抽在腦後。
“誰特麼教你射人家之前先喊名字的?偷襲纔是王道懂麼?”
李大德黑着臉教訓弟弟,卻見這貨撇了撇嘴,哼道:“可不叫名字的話,我咋知道哪個是李密啊!”
“你不認識?”
某槓精一臉詫異:“那你這麼恨他?”
“這不叫恨!”
李元吉一擺手,又從腰間箭壺裏抽出一支羽箭,瞪着眼睛道:“我和這廝,不共戴天!”
巧的很,李密也是這麼想的。
不管這一刻的心思有多複雜,也不管眼前這貨與手下的傳言形容有多麼的對不上號,他都決定先弄死這熊孩子再說。
誰讓他叫李元吉的!
只是奔馬跑出數步,又覺不對。
好像搞錯重點了。
這會兒根本就不是他殺不殺人家的問題,而是人家要來殺他。
時隔整整一季,某黑心東家再次對特戰隊下達了“斬首”任務,自趙德柱以下所有人都憋着股勁兒,便是天王老子擋在前面,也是抽刀剁之。
“砰!”
一名身披扎甲的士兵被加厚的障刀劈在肩頭,直接噴血落馬。這是李密新任的親衛隊長。
“噗!”
另有一名半身鐵甲半身棉袍的漢子,連兵器一同被砍飛出去。這是他昨天才提拔的兵曹。
眼見自己這邊的親衛根本就攔不住對方的腳步,甚至於連讓對方減速都辦不到,李密在衝出幾步之後,便當機立斷,調頭跑路。
“靠!”
射出去的羽箭因爲前者的突然變向而失了準頭,只打在了鐵甲上,李元吉便鬱悶的爆了句粗口。
“別學我說話!”
身側的李大德一提繮繩,提着把象徵意義大過實際意義的馬槊策馬奔出:“追過去,弄死他!”
“駕!”
第二小隊不在,李大德身邊只餘不到六十名偵查兵,壓根就不敢衝的太遠。只是綴在特戰隊的後面敲敲邊鼓,放幾枚冷箭。
但這也足夠了。
不到一刻鐘,李密原本的五百精銳親衛便宣告盡歿。
趙德柱衝在最前,身下戰馬的屁股都恨不能被他抽出血來。眼見長刀就要劈到李密身後,斜刺裏一杆馬槊猛的刺出,狠狠捅在他胸口的護心鏡上,把他擊落馬下。
“休傷吾主!”
秦瓊原本就在西面,早就注意到了李密的動向,便率軍來接應。結果半路看到山腳的變故,急忙脫離隊伍突進過來,這才堪堪救了他一命。
“砰!”
趙德柱在對面被摔了個七暈八素,剛翻身坐起,就被身後奔來的戰馬撞個正着,滾地葫蘆一般的翻到秦瓊馬下。
這一下卻是摔的狠了,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籲~!”
後者狠狠一拉繮繩,使得戰馬人立而起,直接避開他的身體向一旁調轉。隨即一個抽打,把剛剛撞他那貨也給抽下馬去。
便在這時,迎面一柄比別人隱約大了一號的障刀狠狠的劈了過來。
“咵!”
秦瓊只來得及將馬槊末端斜舉格擋,卻不防對方力大勢沉,一刀就砍斷了手腕粗的槊柄,長刀磕在他腰間的金腹獸上,迸出一溜火花。
前者忍不住乾嘔了一聲,要不是因爲沒喫早飯,說不定這會兒都吐了。
霍雲兒可不管其他人對秦瓊的觀感如何,反正她只是當話本故事來聽。真要在戰場遇見,該下死手的時候,絕不含糊。
講道理,秦瓊非是打不過她,而是這幫特戰隊員裝束鎧甲都一模一樣,太有迷惑性了。任誰以對付尋常士兵的方式對付霍雲兒,都要喫大虧的。
但等他反應過來,只兩個回合,霍雲兒就打不到他了。
和裴行儼喜歡硬碰硬不同,秦瓊的戰鬥方式更趨技巧。短了一截的馬槊與長鐗配合,稍有不注意便從一個刁鑽的角度攻來。
有了秦瓊的阻擋,李密很快就與特戰隊拉開了距離。待匯合柴孝和與羅士信的府兵,卻又轉身殺了回來。
“李元吉”在這邊,小平津關在他心裏便從第一目標降爲第二目標了。
但也因此,倒給了某皇帝陛下足夠的時間,把關內的隋軍和臣公家屬全都收攏上船。
大夥也不怕射死老趙,反正在一片無差別的覆蓋射擊過後,還能在裏面站着的,便只有黑漆漆的鐵浮屠。
李大德彼時已然趕到,於是特戰隊的戰術瞬間一變,直接撇下秦瓊,直奔前方戰陣。後者正待追時,卻不防身側幾個特戰隊士兵同時起身撲來。
戰馬的負重瞬間由一百多斤變成了半噸,幾個大男人抱成一坨,狠狠的摔下馬去,滾成一團。
對面躍躍欲試的羅士信見狀,瞬間就沒了出陣再一較高下的心思,急忙招呼士兵穩住戰陣。
重新集結的鐵浮屠已然來到近前,對前方的長槍陣視而不見,不閃不避的撞了上去。
他們習慣了隨李世民衝鋒,平時從來不考慮戰術應對,反正衝就對了。
便在這時,一支羽箭帶着顫音,後發先至的自北邙山間射出,轉眼沒入戰陣前列的士兵額頂,爲騎兵打開了一道缺口。
李世民到了!
喊殺聲自林間漸次爆發,一千河東軍在司馬長安的帶領下躍林而出,撲向戰場。
“士信!”
馬蹄凌亂的戰場間,就見秦瓊拖着兩個黑甲身影掙扎起身,遠遠的高喊:“快護李公離開……呃呀~”
不等喊完,便又被人抱着大腿按倒,壓在地上飽以老拳。
羅士信算是看出來了,這幫人對他們幾個算是區別對待,只想抓活的,但對李密卻是非殺不可。
“哐啦!”
便在此時,苦苦支撐的盾陣已被撞開。眼見剛剛迎上去的一名營頭一個照面就被劈飛出去,都不用他提醒,李密已經調轉馬頭,再次跑路了。
集結起來的府兵隨即潰敗。柴孝和不知被哪飛來的石子崩到臉上,掛着兩條鼻血,跑的比李密還快。
李大德這邊和李世民匯合,膽子頓時大了起來,跟在他二哥的身後大呼小叫。他指哪兒,李世民就射哪兒。
再加上一個比他還盼着李密死的李元吉,簡直成了個狙擊小組。
山腳下的變故很快就被交戰的雙方發現,尤其是特戰隊那一身黑色玄甲過於扎眼,瞬間就對外表明瞭身份。
交戰中心不約而同的向北面移動,打算來個前後夾擊。
可就在此時,一直佔據上風的隋軍右翼卻也發生了潰退。隨着戰馬嘶鳴,大片的騎兵出現在洛水北岸。羽箭如蝗,長槊如林。
徐世勣想好的計劃,是先讓李密和隋軍打生打死,他們再出來收拾殘局。救下李密的同時,趁機撈一波聲望。這叫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
瓦崗軍全軍出動,自偃師西進。謝映登的一千弓騎兵一出場,就沒給段達太多的掙扎餘地。
“三郎?”
李世民皺眉回顧,很是猶豫還要不要繼續。
李大德卻是咬牙,在猶豫了兩個呼吸後,便狠狠一揮手:“不管他們!繼續追!李密我喫定了!耶穌也留不住他!我說的!”
“好!咱們三兄弟今日便聯手,神擋殺神,佛擋弒佛!”
李世民倒沒問耶穌是哪個,只長笑一聲,越發豪氣飛揚。羽箭連射間,便不斷有敵軍落馬。
這會兒的河北軍已然完全亂了套,連帶隋軍的陣型也變得亂七八糟。羅士信被射死了戰馬,亂軍中不等看明方向,卻又被堯君素纏住。
小裴和老裴這會兒都急於救援李密,可中間隔着大片自己人,卻連個騰挪的空間都沒有,氣的直跳腳。
最尷尬的,要屬秦瓊了。
彼時的交戰雙方壓根兒就沒理會他的,李大德也沒個交代,就任由五個特戰隊的混球在那按着他揍。別人都是在流血,就他們幾個是在流汗。
眼見李密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越來越散。終於在某個時刻,李元吉一箭射在他馬腿上,戰馬嘶鳴摔倒,把他給掀了下去。
“吾命休矣!”
眼見李世民彎弓搭箭,對準了這邊,前者擡手躲避,悲憤哀嘆。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羽箭射出,一杆鐵槍卻自前方軍陣投來,轉眼釘在李世民戰馬腳下。後者被晃了身子,羽箭射歪,擦着李密的脖子沒入土中。
“恩公!手下留情啊!”
不遠處的陣中,一道銀甲身影奔馬而來,口中不住高呼。
“不必理會!”
李大德眼皮都沒擡,咬牙道:“快射死他!”
李世民還待遲疑,李元吉已然抽出羽箭,擡手就向李密臉上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