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淨糊弄我們倆,我們咋沒聽說呢?”
陳永安翻着眼睛酸了吧唧地回答道:
“譚老師是校長,他說的還有假?你們四個都考上了,我沒考上啊。”
他家的前面有一個小土堆,就在這小土堆上,趙守志和李福臣將陳永安推倒搔他的胳肢窩扒他的褲子。八月初的暑熱裏融入了他們含義不同的笑聲,彷彿淅瀝的細雨。得以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是兩天以後,恰巧那天趙庭祿碰見了譚老師並做了詢問,結果趙庭祿滿心歡喜並買了一斤餅乾獎賞四個孩子。
趙守志從領完期末考試成績後,一下次也沒有去學校,他謹記着老師要求放假後不許到學校的話。現在他正從院子裏走出。
菜園裏已不再那麼青蔥,黃瓜底部的葉片已枯黃脫落,未枯的葉片也長了菌斑,茄子秧依然是濃綠得發黑,長了老皮的微微發白的茄子垂掛着。趙守志沒太細看這些,他全部的心思在將要去的校園上。
在大街上,深深的車轍已乾涸成灰白色,八九天沒下雨了。向東望去,一輛大馬車正向這邊駛來,嘰哩咣啷。及至走近了纔看清是四隊的馬三倔子。趙守志沒有同他打招呼,馬三倔子也沒問話,只是看了他一眼。
學校的大門永遠洞開着,連同後棟房東側的小角門。趙守志從大門邁步進去,繞到了籃球架子的後面。木製的籃球架子不牢固不結實,好像推一下就會倒掉一樣。趙守志無數次地攀援過這個籃球架,無數次地在場地邊看球賽,他曾經在追逐打鬧時將腦袋磕在籃球架的橫木上。
趙守志在籃球架下站了好一會兒,才向校園那邊走去。
東房山下是他和同學們經常玩的地方,在那,他和周勝寶走“五道”憋尖玩天下太平。現在那裏只有幾塊磚頭,靜靜地躺着。曾經學習過的教室裏桌椅都摞在一起,擺在東北角,那兒是去年冬天堆放豆狠兒的地方。黑板上還留有老師的字跡,前面的課程表撕去了大半,黑板擦倒扣在地上。
轉了一圈的趙守志現在又回到大門前。他迴轉身向校園裏望,不自覺地抽了一下鼻子。
趙守志,這個十三歲的孩子,用與他年齡不相稱的細膩和敏感在心理上與小學生活做着切割。以後的諸多歲月裏,他常常回憶起今天,回憶起無數個昨天,他悵悵然唏噓感嘆,並寫了許多散文與詩來記錄他的少年時光。
趙庭祿做媒已成功,嫂子或者趙庭棟亦或是他們家人已完全接受了陳百才。五月份過了禮訂了婚之後,陳百才和四丫便公開地堂而皇之地戀愛起來,戀得轟轟烈烈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