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秦王如果食言,何以面對天下
張儀在楚跟我處的也不錯,感情深厚,想來也不會騙我。
不費一兵一卒而收地六百里,咱們不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
於是詔令北關守將,不許齊使入楚。
贈張儀黃金百鎰、高車十輛,派逢醜侯隨他入咸陽。
一路上張儀與逢醜侯稱兄道弟,飲酒談心,非常親密。
來到咸陽,卻不慎酒醉墜車,摔傷了腿,只得先把逢醜侯送到驛館,自己回去治傷。
逢醜侯樂得一個額外休假,並沒在意。
大概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吧,逢醜侯既見不到張儀也見不到秦王。
住了三個多月依然兩手空空。
他急,楚王更急,天天派人催問,他只得以楚國使者的名義詢問秦王何時交付商於之地。
秦王的答覆是:
“此事既由張儀決定,保證兌現,但必須等他傷好後向我當面說清。
而且楚王必須與齊徹底絕交,以免秦被楚欺。
懷王接到報告明白了:
“張儀是裝病,無非是逼我徹底斷齊。”
早晚得走這一步,立即派人到臨淄找個理由把齊愍王臭罵一頓。
齊愍王也不是善茬,勃然大怒,當即宣佈斷交,還派人與秦聯絡共同擊楚。
這時,張儀纔到驛館來看望逢醜侯,故做驚訝:
“賢弟還沒回國”
逢醜侯好生不快:
“你還問我秦王說要你傷後當面說清,才能辦理交地手續。”
張儀以手擊掌:
“誤事真誤事
我在養傷時就已把手續辦完,還以爲早就給你了,區區六裏地,還有這麼麻煩”
“什麼區區六裏”
這回輪到逢醜侯喫驚了:
“您還沒退燒吧
當初答應給楚的不是商於之地六百里嗎”
張儀比他更喫驚:
“六百里楚王聽錯了吧
我有什麼權力把秦國的六百里領土送人
我應許給楚王的,只是在商於的六裏屬於自己的封地。
就是自己的封地送人還得秦王批呢”
懷王這才知道上當了。
但由於自己無理取鬧,已使齊對楚恨之入骨,對自己的“無理”又不好解釋,恢復“友好”已不可能。
惱怒之下派屈匄爲將,逢醜侯副之,率十萬大軍去拼命出這口氣。
怎知張儀又派甘茂、魏章伏於中途,待楚軍過半邀擊其中。
楚軍猝然受敵不免驚慌,又因地形複雜首尾不能相顧,競相潰散。
好容易逃出秦軍的追擊,齊將匡章又等在前邊,二話不說,掄刀就砍
屈匄、逢醜侯以下七十多將領全部陣亡,十萬大軍十不餘二。
懷王沒轍了。
派屈原到齊國去謝罪,派陳軫獻二城向秦求和。
秦王的答覆是:
“寡人慾得黔中,但不白要,還是以六百里商於交換。
答應就退兵,否則寡人親率大軍直取郢城”
“黔中”地正貼近楚國腹心,距郢都僅幾百裏,中間又無險可守,送給秦國,後果可想而知。
但打了敗仗,多麼苛刻的條件也得接受。
“我不要商於,用張儀來換黔中吧”
秦王一撇嘴:
“胡說八道神經病滾”
張儀卻把楚使叫住:
“告訴楚王,我去。”
秦王大喫一驚:
“他已經恨不得喫你肉、寢你皮了,一進楚國非把你剁成肉醬不可,去不得”
張儀笑了:
“臣在秦國只會玩弄舌頭,實際寸功未立。
今天能用這條老命換來黔中之地,日後兒孫們就有資格在秦國混飯喫啦。”
秦王忍不住垂淚:
“寡人怎能忍心讓先生赴湯蹈火去冒生命危險”
張儀附在秦王耳邊悄悄說:
“臣有辦法安全返回,您放心吧。”
原來懷王有個最寵愛的妃子叫鄭袖,她又最嫉妒,張儀便花錢通過靳尚向她發了一個消息:
“秦將用最漂亮的美女換回張儀。”
來了美女自己將置於何地
爲了使這次“交換”不能成功,她按靳尚所教,大吹“枕邊風”。
直吹得張儀還在押送途中,就被懷王下令放回
懷王的“聰明”在於上當不後悔,繼續上當。
以後,他又在靳尚、鄭袖等內外鼓吹下,輕率的跑到秦國去訂什麼“兄弟之盟”。
結果被秦王扣留。
秦王逼迫他割地保命,楚懷王嚴詞拒絕。
秦無法達成挾持楚懷王輕鬆拿到楚國領地的夙願,無奈下只能一直囚禁。
公元前二九七年,楚懷王逃走。
秦人封鎖通往楚地的道路,懷王逃到趙境,趙國不敢收留他。
懷王企圖逃往魏國,但被秦國追兵捉回。
懷王憂鬱成疾,客死異鄉。
給湖南人留下了“楚雖三戶必亡秦”的深仇大恨。
張儀推行“連橫”雖是爲了秦國,但多使欺詐手段,所以人品較低。
不過真正“誠實”的人也當不了“政治家”,只不過程度不同,所以也不應過分責難張儀。
秦惠文王的太子身材高大,性格暴孽,喜歡武人、大力士,十分厭惡張儀這些“以詐爲生”的文人。
所以惠文王“昇天”後,爲了避免像商鞅那樣“下地獄”,就離開秦國,往返於齊、魏。
最後老死大梁,終歸故土,竟得善終。
這對兄弟雖已退場,但“合縱、連橫”卻在歷史舞臺上繼續發揮作用:
誰被打疼了,就揮動“合縱”大旗奔走呼號、尋求援助;
萬般無奈後,就鑽進“連橫”的套中忍辱挨割,以求暫時平安。
這兩種策略成爲以後各國的外交依據,被交替、交錯運用了一百多年。
兩個平民書生,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竟能叱吒風雲,成爲驅動天下諸侯的政治“巨腕”。
無論後世怎樣評價褒貶,終是一代英傑。
由於蘇秦的後繼者多是“臨時抱佛腳”,所以再倡“合縱”都沒結果。
但有一人,卻通過“合縱”兩迫秦軍龜縮於函谷關內,使“合縱”再發耀眼的光輝。
證明他確能“令秦臣服六國”。
這人便是本書的重要人物
“信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