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參見北靖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顧老爺恭敬朝他恭敬一拜。
一衆家眷也跟着欠身揖禮,“民婦(女)見過北靖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謝長文沉沉應了一聲,問:“齊國公府的邀貼,你們可有收到?”
“回殿下,齊國公府前日派了人下了帖子,下官一子三女皆去貴府拜訪。”
說着,顧老爺側身看了一眼三個女兒,結果那顧雲雙以爲顧老爺是在暗示她上前行禮,於是她將本就不牢的帷帽大掀開來,興沖沖地走到車架跟前,手作蘭花,故作妖嬈地一拜。
“民女顧雲雙,見過殿下。”
顧老爺一愣,沒想到自個女兒整了這出,又不能呵斥,只得讓另外兩個女兒出來圓場,“還不過來拜見殿下。”
顧嬌嬌和顧彩蓮聞言上前,摘掉帷帽,朝謝長文盈盈欠身。
“民女顧嬌嬌見過殿下。”
“民女顧彩蓮見過殿下。”
顧嬌嬌曲腿欠身,垂着眼,不敢去看面前的人。
昨個夢的剝皮抽筋,她現在小腿都隱隱作痛,只怕再多看那王爺一眼,晚上回去又要和美人鼓再續前緣。
可欠了半天的身,面前的人卻不開口免禮,她不知道顧彩蓮,反正她腿是麻了,在打着輕顫。
謝長文面無表情地盯着顧嬌嬌,紋絲不動。
衆人見王爺不動,我也不動,眼神在謝長文和顧嬌嬌間遊離,氣氛一度陷入尷尬。
身子搖搖欲墜的顧嬌嬌忍不住,她擡頭看了一眼車上的人。
謝長文見眼前小女子終於擡了頭,顰眉凝着他,媚色的鳳眼裏帶着一絲嬌嗔,他心滿意足,輕緩開口:“免禮。”
這王爺明顯在整人啊,顧嬌嬌內心白眼翻飛,什麼惡趣味。
顧老爺還想和謝長文客套幾句官話,那貢院的門卻開了,烏泱一羣考生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逃離這憋了三天的鬼地方。
考生見這邊有花錢可領,又成羣結隊地朝這邊跑了過來,將毫無防備的顧家人撞地東倒西歪。
“誒誒誒你別踩我裙子!”顧雲雙從一彪形大漢腳下扯着自己的裙襬,那大漢一擡腳,顧雲雙沒了支撐跌在地上。
人羣對她緊接着又是一通亂踩,疼得她嗷嗷直叫。
顧彩蓮也沒好到哪去,她和丫鬟抱在一起,被衆人撞來顛去,不知被多少男人揩了油。
顧嬌嬌則聰明地躲到一個王府家丁的身後,那家丁長得厚實,幫她擋了不少人肉坨子的攻擊,正當她暗自慶幸的時候,踩顧雲雙裙子的大漢突然撞到了家丁,兩個壯如蠻牛的人皆是向後一倒,那家丁眼看就要砸在顧嬌嬌臉上了,她無處可逃,害怕得閉上眼等着變成攤肉餅。
可她突然覺得腰上一疼,被什麼給緊緊箍住,接着身子一旋,撞進了一個結實懷抱裏。
原本在車中的北靖王此時半跪在車簾處,儼如神祇,懷中抱着驚如幼兔的她。
那雙鳳眸清冷,無波無瀾地望着她。
顧嬌嬌愣看着近在眼前流暢的下顎線和英挺的鼻樑,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這是什麼瑪麗蘇情節?顧嬌嬌驚呼,夭壽夭壽!她的清白沒了!不想被浸豬籠啊!
她奮力掙扎,想掙脫跳下車去,離得遠遠的,可謝長文卻死死抓住她不撒手。
於是顧嬌嬌就在他懷裏撲騰了小半天,搞得自己精疲力竭,也沒得出個結果。
“男女授受不親,殿下抱着民女,如此親暱,只怕有損殿下清譽。”暴力不行,顧嬌嬌柔着臉,開始講道理。
名譽這東西,皇室子弟肯定比一般人要看重吧?不怕言官唾沫星子把你給淹了?
還不撒手!
可顧嬌嬌卻不曾想,上京城就沒有謝長文怕的。
謝長文無賴挑眉,“無妨,他們不敢議論本王。”
顧嬌嬌聽了這話,小臉煞白,冷汗直流,這聲音,和她夢裏的聲音一模一樣。
美人皮做美人鼓,鼓聲泣則美人舞。
她腦子裏驀地冒出這句陰森森的話,令人膽寒。顧嬌嬌也不管得罪人了,她小手伸到謝長文耳朵上,然後用力一扯。
謝長文臉色唰地黑了下來,手上的力道鬆了不少,顧嬌嬌趁機一躍,跳出了他的懷抱。
她在人羣中彎着身子,摸索着她的帷帽,然後順着人潮走到牆邊。
這邊人少,顧嬌嬌倚牆喘息,等着人潮退去。
不遠處的謝長文慫拉着臉,陰鷙地盯着牆根下的身影。
顧嬌嬌感到一道殺人的視線朝她掃射來,她慌亂看去,果見那北靖王爺黑着臉,正死死盯着她,要把她活剝了一般。
對不起,顧嬌嬌誠惶誠恐地用脣語對他說。
今日算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了,揪了親王的耳朵,還是個暴戾親王,顧嬌嬌只求這王爺事務繁忙日理萬機,趕快把她這個無足輕重的人給忘掉纔行。
無量天尊,保佑我顧嬌嬌,保佑我們顧家,回頭就給你燒錢,燒大錢,顧嬌嬌虔誠祈禱。
謝長文銀牙一咬,憤然拂袖,進了車輅。
他鬆開繫帶,垂下簾子,隔絕了外邊的景物,然後擡手撫上了左耳。
耳垂滾燙,上面還有個小巧指印。
那小丫頭方纔並未用多大的力氣,可謝長文卻被她這舉動給唬的一愣,他從小到大,父疼母愛,更別說那些宮人下侍,巴結他還來不及,誰人敢揪他的耳朵?
謝長文倒不是覺得丟了臉面,惱羞成怒,只是這被人揪耳朵的感覺,是他前所未有的。
有一點點疼,又有一點點酥麻,像被螞蟻給咬了一口,又像是被那軟玉酥手給輕輕撓了一下。
有點想…再來一次
“死丫頭。”謝長文冷冷唸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