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現代的時候, 鳶歌曾經問林錚,如果沒有最開始的新鮮感, 他們之間的感情會存在多久?他真的會陪她一輩子嗎?因爲無法結婚沒有安全感。而他也真的不能給她什麼承諾。以前是怕自己做不到,所以不輕易許諾。

    現在想想, 或許也是另一種程度的渣?每次被問到類似的問題時,他都會迴避,然後轉移話題敷衍過去。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他自己以爲的,外人的眼光,以及鳶歌的父母。而是他自己的不堅定,以及給不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他曾經想過她太偏激了。只不過是鬧了矛盾, 便要這樣要死要活大鬧一場, 爲着縹緲的結局?從沒想過, 那時候的他們其實已經走到了死路上, 如果兩個人的心結不解開,這一輩子都沒有幸福可言, 就算在一起, 也不過是勉強糾纏着, 讓彼此的心背離的更遠罷了。

    在雙眼失明的這段時間裏, 林錚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如果樣貌變了, 沒了記憶的鳶歌, 還是他最初喜歡的那個人嗎?

    現在他看不到, 也能確定自己是愛着鳶歌的, 不是外表也不是其它, 是她獨一無二的靈魂,吸引着他,就算變了個軀殼,可她一直都沒變過。他總能認出她來。那種很玄妙的心靈感應。要換做從前他可能會一笑了之,等真實擁有後,便越發虔誠起來。

    他想,現在的他終於有資格回答那個問題了。

    所謂新鮮感,不是陪不同的人去做重複的事,而是陪同一個人去經歷許許多多必須兩人一起面對的未知。而她,在她心中永遠是在現代的模樣,不管她換多少個軀殼,在他心中,她永遠都是那個會在清晨給他一個早安吻的女孩。

    至於……會在一起多久?

    他倚在輪椅上,歪着頭聽着一旁的沉睡着的人兒的呼吸聲,莫名的感覺心安……他想不止是一輩子,而是生生世世。

    如果時間流轉,重新回到那個暴雨夜晚,他會對那個總是依賴着他的女孩說所有的,沉澱在心裏的甜言蜜語,在他的詞典庫裏將分手那個詞抹去。

    如果時間流轉,重新回到第一次爲她做菜的時刻。他不會再心神恍惚,爲着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糟蹋了好時光。如果可以,他希望毫不猶豫的對她說:好啊,我養你。

    ……

    這樣細想着,好像還有許許多多的遺憾。幸運的是,一切還能挽救。她,就在他身旁。

    感覺到有人來推他的輪椅,從房間被帶了出去,他才小聲的開口說話:“是林管家嗎?”

    “老爺,是老奴,您吩咐的改良輪椅的工匠已經爲您尋來了。”

    “再將我推遠着些,就到後院密林那裏吧,然後把工匠帶上,希望能儘快趕製好。還有五個時辰的時間……”

    他在皇宮睡着軟榻的時候,鳶歌被關在暗室裏整整一夜,好不容易出了宮來到他的府邸,還忙着做兩人的飯菜,這回實在是撐不住睡了過去,他不願打擾到她,所以隔遠些,希望不會打擾到她的好夢。

    只是不知道,她夢裏會是現在這樣殘破的他,還是第一世那個威風凜凜的……糙漢?

    轉念又笑自己,這是在喫自己的醋嗎?

    “老爺?老爺……”林管家叫了他好一會,他纔回過神來。

    然後便吩咐了下去,被人擡到了一邊的長廊上坐着。因着是冬季,無法活動,越發感覺到寒意的入侵,饒是批上了很厚的披風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想要在輪椅上加上暗器,以及能彈出攀爬爪的設計。還要加強舒適度,減振,還有手剎那裏還要加固下……這樣算起來,五個時辰好像有些緊了,一點點來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上半身都要凍得麻木了,管家想勸他回房休息,至少房裏有地龍,但是幾個廂房隔的太近了,這些工匠也必須他時時提點着,不然根本就達不到他想要的那種效果。也只有他才知道怎麼樣才能改裝的更好,這裏的工藝還是太落後了。

    要是將這些人帶到廂房去做,敲敲打打的聲音肯定會吵到鳶歌休息。

    匠人們因着是在活動,倒不覺得寒冷,可林錚這裏倒是凍的夠嗆,下半身還好,是沒有知覺的,上半身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直到……手上被塞進了一杯暖茶。

    他聽到來人說:“這幾天我抽空給你做個手暖。”

    他立馬打蛇隨棍上,將茶杯放到一旁,一把拉住對方的手。暖暖的,軟綿綿的……還沒來得及多享受幾分,對方便沒好氣的又抽了回去。

    他只好討好的笑着。所以說,穿越什麼的神煩,不能親親抱抱做/愛/做的事就算了,現在連拉拉小手也不行。心情很落寞呀。

    這樣想着,他低下了頭,鳶歌見他這落寞的模樣,又誤會了,以爲他是因爲一個人呆在黑暗裏所以纔想拉住親近的人找尋安全感。

    便又捂住了他的手。哪知道這個林錚是個得寸進尺的,還往她身上靠了過來。

    鳶歌又羞又惱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要知道,這旁邊還有一堆匠人跟林管家火辣辣的看着他們……這個不知道羞的!

    “走,回房去。”她不停的抽着手,可是他拽的緊緊的,恨不得整個人都靠倒在她身上。轉過頭,她看到林管家的招牌姨母笑,頓時又急又惱,“你到底走不走?!”

    “不要……鳶歌,你也嫌棄我?”他這樣說着眼神卻空洞的看着她,她從也不知道哪裏看出了委屈巴巴的意味。

    怎麼這林大人撒起嬌來跟個小孩子似的?

    “房裏有地龍,偏要在這裏受凍,你傻的啊?”這還是她第一眼見到的那個冷靜自持的大理寺卿林大人嗎?

    “你幫我捂捂就好~”他這樣說着越發往她身上蹭去。

    呸~他那麼大個,她這小身板怎麼捂?

    哭笑不得,她情急之下,將他整個公主抱,抱了起來,朝着廂房的方向走去。她練過武,抱人的力氣還是有的,只是……他還真輕。

    一旁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只有林管家不覺得辣眼睛,摸着鬍子,心裏喜滋滋的,林府喜事將近啊!就是兩個人調換個就好了。

    林錚此刻也是懵比的,第一次被女人抱起來的感覺……第一瞬間的反應竟然是去摟她脖子……哇,太羞恥了,他將頭往她身上靠着,比抱個手爐要暖多了的感覺,然後將摟着脖子的左手……往下再往下……感覺快要到達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

    “林錚!你要是再亂動,信不信我將你扔出去?到時候,你癱的就不止是腿了……”鳶歌這回哪還不明白,這人,就是仗着她對他那點曖昧不明,來喫她豆腐。真是又氣又羞又惱,卻又無可奈何,就是不忍心打罵他。

    這人還真是天生來克她的!她要是對外說,這大理寺卿私下是這般無恥的登徒子模樣,想來也沒幾個人信吧?

    聽到這話,林錚也麻溜的把手又放回鳶歌的脖子上。只是借力將頭靠近她的耳邊,說着:“鳶歌,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好喜歡你!”

    那場景看着很是滑稽,但是當事人卻不自知,一個羞紅了耳根,一個像翹着大尾巴的狼。

    呸,胡亂說些什麼啊!好像誰稀罕你那點喜歡似的。

    可你,就是稀罕呀!鳶歌心裏美滋滋的卻又嘴硬的掩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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