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城差點被這句話給嗆死。

    她怎麼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正想狡辯,卻不經意看到窗戶上自己的倒影。

    一張臉微微泛紅,盪漾着別樣的春心。

    這可不就是在想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

    傅雲城狠狠唾棄了自己一把,又是心虛又是訕訕,可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你這就是在無理取鬧’的正經姿態,繃着臉回道——

    “作爲一個女孩子,動不動就說這樣的粗話合適嗎?”

    “……”

    南景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挽起袖子,“行,那我動手不動口。”

    說着她擡手就要揍人!

    傅雲城見狀,只能飛快的閃身後退。

    直到退到畫室門口,和南景相隔甚遠,才勉勉強強算是他的安全區域。

    南景並沒有要追的意思,重新坐回凳子上,繼續完成手裏這副亂七八糟的畫。

    心靜不下來,畫筆握的也不夠穩。

    何況她本身就不是來正經畫畫的,而是一場發泄罷了。

    …………

    醫院。

    祝天財將南氏夫婦帶到了病房門口,指着裏面說道,“我家靈悅就在裏面,南先生和南夫人是要進去看看嗎?”

    “當然了。”

    他們火急火燎趕來,哪有到了門口卻不進去看看的道理?

    南向民和趙淑儀心急如焚,當即越過祝天財就衝了進去。

    只見病牀上,前幾天還好端端的少女,如今臉色蒼白的躺在病牀上,看起來猶如一個透明玉瓷的娃娃。

    脆弱到不堪一擊,彷彿隨時會破碎。

    趙淑儀捂着嘴,身體止不住的在顫抖。

    這一刻,她彷彿看到了十幾年前的那一幕,那時候女兒早產,身體一直很差,動不動就會生病住院。

    那麼小一個孩子,躺在病牀上,額頭掛着輸液的針水,也是這般可憐的模樣……

    記憶重疊,一晃十幾年。

    作爲母親,她缺席了十幾年。

    每每想到此處,趙淑儀的心就死死揪起,疼得快要窒息。

    “靈悅……”

    她走上前,眼中已經蓄了淚。

    祝靈悅聽到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在見到南氏夫婦時,滿是詫異和驚喜,“叔叔阿姨,你們怎麼來了?”

    她說着就想坐起來,卻被趙淑儀輕輕按住,“別起來了,你躺着,要好好休息。”

    “好。”

    祝靈悅乖巧的點點頭,臉上帶着一如往昔明媚的笑。

    南向民站在旁邊,看了看這擁擠的病房,眉頭皺了皺。

    過了五六分鐘,有護士進來,將祝靈悅轉移到了樓上的高級病房,並且有護工全天不離身的照顧她。

    趙淑儀讓人買來了喫的,又細緻妥帖的給她掖了掖被角,柔聲道,“你睡一會兒,阿姨出去一趟,晚點再過來看你。”

    “好。”

    祝靈悅臉色有些白,聞言當真迷迷糊糊的睡去。

    趙淑儀走出了病房,卻並不是離開醫院,而是朝着醫生辦公室走去。

    南向民跟在身後,無奈的問:“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醫生,我要做檢查,我要拿我的腎換我女兒!”

    趙淑儀語氣堅決,不容置喙道,“別勸我,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你不許攔。”

    南向民很是無奈,“誰說我要攔你了?”

    “那你擋我路做什麼?”

    “我是想說,讓我來吧。”南向民笑了笑,“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女兒,我這當爹的難道就不心疼嗎?再說了,你身體不好,我來。”

    說着,他越過她,徑直進了醫生辦公室。

    趙淑儀愣了愣,立刻跟了過去。

    折騰了好一陣的檢查,最後的檢查結果是,夫婦倆中,只有趙淑儀的腎源和祝靈悅匹配。

    雖然這個結果不如人意,可對於趙淑儀而言,卻無比欣慰。

    她終於有機會,可以爲自己的女兒做點什麼了。

    南向民卻有些擔憂,“你身體不好,要不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如果配型結果是他,那他絕無二話。

    但趙淑儀的身體不如他,萬一移植過程中出現什麼意外該怎麼辦?

    “醫生都說沒關係,可以的,你別擔心。”趙淑儀寬慰道,“再說了,就算我能等,靈悅的身體也等不了。”

    “她腎衰竭已經在惡化,如果再耽擱下去,後果我都不敢想……”

    “這一次能順利匹配成功,簡直謝天謝地。有我移植腎源,好歹就是個希望,總比尋不到匹配的腎源愁得咱焦頭爛額強啊。”

    南向民還能說什麼?

    他只能點頭,“好吧。”

    這確實是最快最好的辦法了。

    因爲祝靈悅的腎衰竭惡化的突然,南向民特意請來了國內外知名的院長親自操刀做移植手術。

    手術時間就安排在下週一。

    趙淑儀鬆了口氣,惴惴不安的心終於落地。

    她回到病房,將找到了合適腎源的消息和祝靈悅說了。

    原本以爲女孩兒聽到後會很開心,不曾想祝靈悅哭得滿臉都是淚。

    “怎麼了怎麼了?”趙淑儀頓時就慌了,手腳無措滿是心疼的找紙巾給她擦淚,“是不舒服嗎?還是誰欺負你了?”

    卻見下一秒,祝靈悅直接撲進她懷裏,哽咽着喊了一聲——

    “媽。”

    趙淑儀渾身一震,手裏的那包抽紙啪嗒掉在了地上。

    她叫她……什麼?

    祝靈悅哽咽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聽到了,我全都聽到了,那個合適的腎源,是您的對不對?”

    “還有,昨天我住院的時候,我養父已經告訴我了,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女兒,而是他們花錢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的……”

    “所以,所以你們纔是我的親人對不對?”

    祝靈悅擡起頭,滿臉希翼的看向南向民和趙淑儀。

    她臉色蒼白,一雙眼睛哭得紅腫,整個人呼吸急促,身體還在隱隱顫抖。

    南氏夫婦雙雙愣住,一時間都忘記了該作何反應。

    祝靈悅索性拿起病牀邊的文件袋,哽咽道,“這是我剛剛收到的快遞,不知道是誰寄的。我看了,上面是一份蓋了章的鑑定報告。”

    報告攤開,正是之前顧嬌嬌爲他們做的那份親子鑑定書。

    她笑容蒼白,帶着賭的成分開口:“如果你們說,這是假的,那我就把它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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