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質繃着臉：“你家大人，你家哪個大人？”
“回公主的話，長……”
“砰！”
茶盞砸在地上碎了一片，李麗質起身說：“長孫衝好大的膽子，連本公主的行蹤都敢探查透露，怎麼，是覺得本公主柔弱可欺？”
長孫衝，長樂公主？
一時間，看向二樓的眼神更多了，幾個月前，長樂公主逃婚，長孫衝在長安可是尷尬了很長時間。
如今公主露面，是不是意味着，兩人的婚約要再次履行？
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下週圍，顧胤嘴角微抽，長安百姓還挺八卦，那眼神就差直接問了。
“公主殿下，此地人多，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爲了公主名聲，顧胤低聲提醒。
但其實顧胤本人並不低調，畢竟沒幾人會穿着朝服上茶樓來，一開始他身上就有視線，只是顧胤和李麗質都是相當淡然的人，完全不在意被看。
此時李麗質被叫出身份，又有顧胤開口，暗中猜測不知凡幾，這個穿着朝服的人到底是何來歷？
察覺到四周目光，李麗質抿脣，確實不能在這兒久留。
“走。”
李麗質和顧胤離開，長孫家的府兵迅速跟上。
茶樓有一瞬間的寂靜，緊跟着就是譁然。
“在公主身邊的是誰？”
“一個男子，該不會是公主喜歡的人吧？”
“應該不是，公主和長孫大人有婚約，再怎麼也不會在這時候和別人有染。”
“笑死了，和別人有染？你多大臉啊，那是公主，嗯，皇上最喜歡的公主，誰跟你們說人就得和誰捆着？大婚當天逃婚，公主對長孫衝的態度早就明瞭了不是？”
“胡說八道，那是皇上定下的婚約……”
茶樓這邊爭執起來，另一邊，顧胤和李麗質離開後，有志一同的走向人少的角落。
李麗質說：“我不管長孫衝交代了什麼？在我這裏，你們那套沒用。”
“公主殿下，我等並無他意，只是奉命保護公主安全，還請公主配合。”
“配合？”李麗質語氣緩慢的重複他的話，面色陡然冷下，“你算什麼東西，本公主爲何要配合你？”
“請公主殿下不要遷怒，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說的輕鬆，照你這話，錯的就是本公主了？”
“絕無此意。”
“呵，少在這兒裝模作樣，你那一套在本公主這沒用，滾！”
顧胤倚靠在牆上，微笑着看李麗質發火，長孫衝被這麼不待見，他心裏舒坦。
當然，要是長孫無忌也不受待見，他就更舒坦了。
“公主殿下，莫要爲難我等。”
“你們還沒資格讓本公主爲難，三聲，三聲之後還不走，別怪本公主不客氣。”
“可是……”
眼看着長孫府的府兵還要糾纏，顧胤橫跨一步，攔在李麗質和他們中間。
“不好意思，公主殿下在外是爲微服私訪，我是不知長孫家有多大的臉面，不過你們……”
沒有什麼狠戾的話，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詢問，就讓幾個還堅持不走的府兵僵在原地，他們的身份擔不起責任。
顧胤頓了片刻，再次開口：“又或者，長孫家願意給你們承擔某些責任？”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顧胤後方，李麗質眼眸微微睜大，突然放鬆了，她對長孫衝意見太大，以至於在某些事上根本不會深思。
如此最好，最好……
片刻後，長孫家的府兵選擇離開。
李麗質鬆了口氣：“顧大人，多謝。”
“公主殿下客氣，分內之事。”
“我不喜歡長孫衝。”李麗質抿脣，道出她對長孫衝的觀感，“他讓我噁心，從心底裏生出的噁心。”
“此話怎講？”
“不知道怎麼講，就是，從心底裏生起的感覺，很莫名其妙，但是說不上來。”
李麗質皺着眉頭，很多時候不是她要針對長孫衝，只是那種感覺太莫名，她本人也控制不住。
看李麗質的神情，顯然是對這件事上了心，顧胤思索一番，開口道：“可能是眼緣不夠，有的人初次見面就如同多年老友，有的人哪怕相識幾十年，也對彼此厭惡，殿下無需放在心上。”
“真的是眼緣問題？”
“公主不用懷疑，只有這個問題。”
說話間，兩人離開了巷子，迎面而來的喧譁打破了方纔的冷清，李麗質緊繃着的臉緩緩放鬆，露出了些微笑容。
她說：“方纔那故事太讓我揪心了，一直都這麼拖着，沒個結果。”
知道李麗質是想轉移話題，顧胤微笑着跟她一起聊在茶樓裏聽到的故事。
聊着聊着，李麗質感嘆：“可惜只有這一類故事，要是還有些別的就好了。”
顧胤問：“公主想說的是什麼？”
“愛情固然是好，可國仇家恨應該更吸引人，顧大人覺得呢？”
“公主殿下說的沒錯。”
說實話，顧胤對李麗質想法有些驚訝，不是誰都能將心思放在別處，尤其是所有人都在聽同一個故事，爲那個故事抓心撓肺的時候。
“不過，那說書的沒有國仇家恨的故事，公主爲何不寫上幾個？”
“寫上幾個？顧大人的意思是……”
“公主殿下久居深宮，但也並非那足不出戶之人，對某些事應該更有理解纔是。”
顧胤手背在身後，對李麗質的印象，從一開始的金主開始轉變。
公主的身份對李麗質而言，怕只是個錦上添花的存在，李麗質本人，就與大多數撲在感情上的女子不同。
“話雖如此，可那故事也不好寫，我……”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好寫？”
李麗質愣住，神情逐漸鬆緩。
對啊，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好寫？她只想着有故事，卻沒想過自己動手。
顧胤搓了搓手指：“公主殿下，咱們合作開個專門說書的鋪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