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沒說話，而是將手裏的單子傳給秦瓊。
隨着幾人傳閱，凡是看到單子內容的，全都露出驚訝神色。
厚禮，十足的厚禮，如於寒冬所言，吐蕃求娶大唐公主的誠意十足。
最後，單子轉回顧胤手中。
“就這些？”他語氣裏帶着不屑。
於寒冬額角一跳，忍着火氣說：“單子上的禮，難道不夠？”
“我大唐公主生來尊貴，就你這點東西，還真的不夠。”
“金枝玉葉不過如此。”
“金枝玉葉不過如此？嗤，於大人，我大唐的公主，可不是金枝玉葉所能包容的，那是萬中無一，是整個朝堂都仰慕的人……”
手指點了點單子，顧胤搖着頭，眼裏皆是鄙夷：“這點東西，還比不上長孫大人曾經爲長樂公主準備的賀禮，長孫大人，是吧？”
長孫無忌嘴角一抽，他很不想應這句話，但外人在前，他必須得給顧胤面子。
“確實，這單子上的完全比不上我曾經爲公主準備的賀禮，當然，作爲兩國交戰的賠償，倒是勉強。”
受顧胤的話影響，長孫無忌也說起了割地賠款。
求娶公主的單子成兩國交戰的賠償？
於寒冬額角暴跳，心中驚疑，爲什麼？爲什麼大唐的官員變得如此奇怪？
吐蕃在邊疆對大唐百姓動手不是頭一次，往昔的戰敗，大唐皆是輕飄飄放下，連賠償都沒要什麼。
爲何這次，寸步不讓？
顧胤摩挲着手指，他能猜出於寒冬心中的震驚。
無他，連李世民在內，從在他說出要吐蕃割地賠款後，全都生出質疑的情況看，往昔大唐對吐蕃太寬容，寬容到吐蕃敢一次又一次的挑釁大唐。
這一次突然換成他這個寸步不讓的官員，於寒冬肯定會生出疑慮。
不過無所謂，顧胤要的，就是讓吐蕃知道疼，從武力到精神，大唐必須徹底壓制吐蕃。
“砰！”
於寒冬再次站起，極快的速度讓他坐的椅子摔在地上，他沉着臉說：“作爲使臣，我要求見大唐皇帝。”
顧胤說：“目前的你，還……”
“別說資格，按照規矩，使臣入宮，第一個要見的就該是大唐皇帝，而不是你們這些被扔出來的官員。”
於寒冬憤怒，顧胤緩緩起身：“於大人彆氣啊，不管什麼事都得講規矩，要是胡亂折騰，那可是……”
“我說的就是規矩，不講規矩的是你們，不是我。”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交，氣氛逐漸變得凝滯。
所有人看着對峙的兩方，秦瓊挑眉，長孫無忌撇嘴，程咬金哼了聲，魏徵依舊低頭。
但不管是什麼表現，都離不開一點，那就是對於寒冬的不屑，吐蕃人到底不夠穩重，稍微一拖延就藏不住心思。
於寒冬豈會察覺不到對他的鄙夷？越是如此，他越要見大唐皇帝。
“你們可以繼續拖着我，沒關係，但我不保證吐蕃的大軍會忍着。”
說這句話，於寒冬已經帶上了威脅的意思。
顧胤微微眯眼：“於大人的意思，是要和大唐繼續打下去？”
一道身影快速閃過，於寒冬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掐着脖子按在地上。
“砰！”
巨大的聲響打破了大殿的寂靜，守在外面的人快速衝進殿內，手裏長槍對着裏面，氣勢凜然。
吐蕃使臣隊伍起身，全都從身上取下了兵器。
顧胤稍稍歪頭，一片閒適的模樣，卻抵不過他掐着於寒冬脖子的手。
“唔，唔……”
於寒冬奮力掙扎，可怎麼都掙扎不開顧胤的手，臉色漸漸發白。
眼看於寒冬的動靜逐漸變小，魏徵按捺不住，正要出聲，被秦瓊按住肩膀。
“唔……”
魏徵側目，神情中露出焦急，然後他就看到秦瓊在搖頭。
這是示意他，不要開口的意思？
魏徵的嘴張了張，最後無聲閉上，另外幾人不好說，但秦瓊絕對知分寸。
“放肆，放開我們大人，你們大唐是想……”
吐蕃使臣隊伍裏有一人叫嚷着衝出，手裏的刀對準顧胤頭頂。
就是所有人都以爲顧胤會因躲閃而放開手時，顧胤迅速擡手，不是躲，而是隻憑一隻手，抓住了砍向他頭頂的刀。
“你，你……”
動手的人面露驚駭，他居然拔不回刀，眼前這人到底有多大的力氣？
不只是他，就是旁觀的人都被嚇到了。
一手掐着於寒冬的脖子，另一手抓着刀，顧胤卻依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狀態，好強！
下一瞬，顧胤屈起手指一彈，像是有一股疾風閃過，直接推的拿刀的人踉蹌後退。
與此同時，顧胤起身。
沒了脖子上的壓制，於寒冬翻了個身，抓着被掐的地方，劇烈咳嗽。
“你，咳咳咳……”
時間一點點過去，於寒冬除了一個你，再說不出別的話。
“都在這兒站着做什麼，出去守着。”
“是。”
衝進來的士兵紛紛退出，沒一個敢做聲。
御書房。
李世民手裏拿着奏摺，想到正在商談兩國議和之事的凜德殿，喊來王升。
“去，看看情況怎麼樣了。”
“是。”
王升低頭行禮，緩步退出御書房，再回轉面上一片驚駭。
“皇上，那顧大人，差點把吐蕃使臣給掐死了。”
李世民嘴角一抽：“說說具體情況。”
“是。”
王升行禮，然後將具體情況說了。
聽到吐蕃要求娶公主，李世民神色微沉：“哼，看樣子確實是大唐以往太溫和，戰敗的一方也敢來求娶公主，顧胤也沒說錯，大唐不需要公主和親，傳朕的話，讓顧胤放手談！”
在這之前，李世民還略有些猶豫，可聽到吐蕃意圖求娶公主，什麼猶豫都沒了。
“是。”
凜德殿。
於寒冬按不下臉面，轉身就走。
顧胤聳肩，轉身對上幾雙眼，有一瞬間的茫然：“怎麼了，幾位大人爲何如此瞧着我？”
程咬金哈哈大笑，拍打顧胤肩膀：“你小子好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