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夫子在家歇着,沒人管他,他一個旁聽的,功課少了許多,這纔有時間陪在章先生身邊,反倒漲了不少見識。
章先生再三囑咐不必着急,慢慢練了,慢慢學!又叫管事的送了許宣出去!
待那管事的回來,卻見章先生已叫了壺酒,正憑欄舉杯,已有些醉眼惺忪,急忙喚店家小二,傳了熱茶熱帕子來!又叫備馬車!
管事的伺候着章先生熱熱的吃了盞茶,又拿熱帕子給章先生一捂!
章先生渾身舒泰起來,扯着自家管事笑道:“你聽見沒有?那許宣說,他見過夫子年輕時寫的飛白!”
管事一頓,深深嘆道:“正如先生所料!”可先生卻並不高興…
章先生一伸手奪過帕子,捂住雙眼,捂住了眼角滑落的兩滴淚,悶聲悶氣道:“那個老匹夫!哪裏會寫什麼飛白!…”
小狐狸這些日子很忙,鞋子會做了,又學做紅豆糊,糖藕,將藕搗碎了做圓子,順道還學了桂花雞頭米。
前幾日,幫着姨母收拾零碎布頭,想起了居養院裏的小石頭,不知道自己做的那雙鞋子合不合腳?
既想了起來,又翻出了零碎布頭,就拉着姨母,商量着給小石頭和居養院的幾位老人,做些針線送去。
姨母笑道:“我就給那個小石頭做件百家衣吧!穿百家衣,納百家福!”
街坊們一道聊天做活計的時候,大家看見裁縫鋪這姨甥倆,一個做小孩兒的鞋子,一個做小孩兒的百家衣,都問道,這是接了誰家的活計?
阿婆笑眯眯道:“是給居養院裏的小孩子的,阿囡見那些孩子老人可憐,就拉着我給做些針線送去!”
衆位娘子又是一番稱讚,阿囡小娘子心善,手巧!看這活計做的細緻,是得了阿婆的真傳!
許家娘子悄悄拉了阿囡,笑着道:“鞋底我來幫你吧!阿囡這手嫩的,納鞋底只怕要受罪了,我來納鞋底,阿囡做鞋幫子可好?”
阿囡正尋思着,這點力氣我還是有的,正欲拒絕,卻被阿婆的手肘拐了拐,急忙閉嘴笑着點頭應了!
就聽有人問許家娘子道:“聽說書院的那位夫子病了,可耽擱了你家阿弟的學業,你家阿弟太辛苦了,一天幾頭跑!”
許家娘子忙道:“夫子只是苦夏失了胃口,這幾日在家歇着,請了郎中號脈開方子,約莫要在家好生調養些日子,夫子上了年紀,正好也歇歇!阿弟還好!這幾日遇到了位先生,跟着讀書寫字呢!”
衆人一聽,皆驚異道:“你家阿弟好福氣啊!又遇到一位先生呢!”
“給了束脩沒有啊?多少啊?
“可別動你的嫁妝啊!女子的嫁妝可不能動呢!”
“你家阿弟去了書院,還要另跟着先生讀書寫字啊?”
許家娘子立時頭就暈了,急出一身汗,不知如何圓回來!
“我聽許家小官人說,只是偶爾見見那位先生,彷彿是幫着那位先生做活計,不知有沒有工錢?”才接了許家娘子的好意,阿囡不忍許家娘子被爲難,幫忙應道。
許家娘子感激道:“還好!還好!就是幫着謄寫詩稿!阿弟順道可以練練字,那位先生還教了阿弟練字呢!”
“哦!那就好!”
許家娘子看着那幾位娘子,一幅還想接着問的模樣,再不敢過多坐了!衝着阿囡眨了眨眼,就拿起針線簸箕、小杌子,託口竈上煮着喫食,要回去看看,急忙告辭回家了。
那幾位娘子很是可惜,一臉索然無味的模樣!
阿囡卻不喜歡這幾個,暗自幸災樂禍!
做着活計,聽着八卦,阿囡不得不承認,她如今,越來越能融入到這些熱熱鬧鬧的市井之中了…
回裁縫鋪的路上,阿婆有意無意問道:“阿囡是幾時見了許家小官人的呀?”
阿囡心中一驚,好嘛,撒一個謊,就得接着撒許多個謊來圓!
撓了撓後腦勺,無奈道:“我沒見過許家小官人!是前幾日,許家姐姐告訴我的,我假託許家小官人說呢!”
阿婆這才放了心,柔聲道:“下次阿囡就說,是你許家姐姐告訴你的!那些長舌婦面前說話,可得留心,你也看見了,被她們抓住就要問到底!很是噁心人呢!”
阿囡乖巧的點了點頭,她也不耐煩她們,輕聲道:“姨母,以後我們拉着許家姐姐來家裏好了!”少去那些是非地!
阿婆笑着點頭應了,自家阿囡明白了,真是個聰明孩子!高興的拍了拍阿囡挽着她的手!
喫着小狐狸做的各色喫食,酒都懶得喝了!石頭豪氣干雲的,將酒壺讓給了小狐狸!
小狐狸伸爪子抱着酒壺,側着頭小心翼翼的問道:“石頭啊!你說一個人的記憶…如何能夠說沒就沒了呢?…”
石頭嘴不得閒,含糊道:“肯定不能啊!定是有緣故的呀!”
等於沒說!
小狐狸暗自冷哼一聲,這顆石頭纔是只狐狸呢!
看着石頭喫的開心,小狐狸抓耳撓腮,左思右想,該如何套話!
“心嚮往之,神必驅之!”石頭低着頭,一口不少的含糊道!
小狐狸一驚,依舊瞪着石頭…
“我尋思着…你就…想啊想啊想啊想…應該慢慢能想起來些…每天…多一些…每天多一些…也就差不多了!是吧!”終於喫完了,舔了舔嘴皮,抱怨道:“這次都是素的,下次能來點葷的不?”
小狐狸一腳踹了過去!
石頭一蹦躂,躲過了!
依舊舔了舔嘴皮道:“算了!我來吧!你把鞋子、針線什麼的,做好了!我這幾日去遠些的地方,獵一頭野豬啊!鹿啊!什麼的!給小石頭他們打打牙祭,如何?”
小狐狸不得不感嘆,這石頭一時胡鬧,一時認真,還真是隨性的,叫人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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