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盛京一行算得上極順暢,不論是對傅恆還是納木卓來說,都是一個增進二人感情的好XX。

    除了祭掃納蘭永福夫妻的陵墓,傅恆一路上伴着納木卓巡查了不少店鋪。對於這些私產,納木卓並未有防着傅恆的心,反倒大大方方將他的身份亮出來,以給那些惹人眼目至極的鋪子做個好靠山。

    傅恆心中有數,若說京中貴人多,需得他當靶子,那盛京一帶說起來全是直隸北古口總督納蘭瞻岱的管轄之地,納蘭家的招牌,要比他這個還未正式走上仕途的‘富察侍衛’大上不知多少,納木卓此舉,其實是在履行她以前所說的‘所有私產收益均分他一半’的承諾。

    作爲一個男人,作爲一個丈夫,傅恆從未想過要動自家福晉的一分體己銀子,他苦讀經書勤練一身武藝,想要建功立業的目的除了報效聖上,就是護佑妻兒,給他們一個優渥的條件。

    納木卓此舉,初初在他看來,說是質疑他這個丈夫的本事也不爲過。

    可是傅恆心態轉變的極快,在看到納木卓打點店鋪處理問題信手拈來遊刃有餘後,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心上人除了美麗的容顏、XX的XX外,還有多麼優秀的才能。

    若她爲男子……不,即便她是個女兒身,亦是許多男子難以比肩的。

    他若束縛了她,纔是阻了鳥飛魚躍。

    但也正是因此,傅恆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眼見爲實,他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自家福晉有何等本事,是如何靠一己之力在無數權貴眼皮子底下撐起那些賺錢的店鋪。

    若是沒有那道旨意,她確實可以天高海闊,自在無邊。

    傅恆自以爲藏的很好的低沉情緒,卻被納木卓很快發現。祭拜過先父先母之後,納木卓與傅恆一同住在瞻岱總督的府上。

    臨歸京前的夜裏,納木卓纏在傅恆身上,一隻受摟着他的脖頸,一隻手摩挲着他的喉結:“我看你這幾日神思不屬的,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傅恆搖頭不言,眼中火光簇簇,若能化成實質,可輕易將納木卓燃燒。

    納木卓卻對他眼中炙熱的欲.望視而不見,極近撩撥之後,輕描淡寫道:“六爺說過,夫妻本是一體,原來不過說笑,咱們初初成親,你心中有話就瞞着我不說,若是經年累月之後,還不知要如何待我。”

    這話說的,可就誅心了。

    傅恆搖頭苦笑,只覺自己在她面前再無一絲贏面。他小心選着語句,將自己心事一一道出,開口之後,反倒再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感覺了。

    “成日價的胡思亂想。”納木卓輕笑一聲,沒有像傅恆所想那般,如往日似的肆機笑話他,反倒正了正神色,收回了撩撥他的手,“你是我夫君,我本領高強,纔是你的臉面,若真是個胡攪蠻纏的婦人,只怕富察大人還看不上我。”

    “我看重的,也從不是富察大人那京中第一人的名頭。”

    她最重視的,從來都是一片真心。

    更何況,對於已知歷史的納木卓來說,她幾乎已能確定,自己不滿二十歲,就能當上正二品總管內務府大臣的夫人,從此誥命迭升,死後還能被追封成郡王妃。

    畢竟富察傅恆一生只升不降,平步青雲這個詞,堪稱是爲他而設的。

    二十八歲的戶部尚書兼鑾儀衛兼議政大臣,可不是說着玩的。按着此時的發展,傅恆的升遷速度已比史記快了將近兩年時間,只怕他升職大學士的時間,要比史載更早許多。

    納木卓今世自出生就在鐘鳴鼎食之家,不論嫁人前後,她都沒擔心過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畢竟就算不嫁傅恆,單憑那個李衛都告不倒的大堂兄,還有經過九龍奪嫡之後納蘭家再不敢作死的小心謹慎,就足以讓她憑着自己的本事,使之後的日子和樂美滿。

    “更何況……”納木卓拖長了聲音,回覆那副綿綿軟軟的模樣,“更何況,我這等微末小計,又如何比得上富察大人的智勇雙全呢。”

    傅恆輕攬着懷中人的腰肢,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垂頭輕吻了吻納木卓的額頭,被挑起的情.欲下掩蓋着的,是就連心上人也不能見到的感激。

    納木卓她,總能敏感的發現他的不妥,直言不諱的爲他指明方向,清除眼前的迷霧。

    大恩不言謝,他需得用一生去償還。

    “你只要勇往無前就好。”納木卓含笑挑眉望着傅恆,滿臉嘚瑟,“就算真貶官停職了,也有咱們的產業託着,讓你安安穩穩渡過起復的日子。”

    傅恆越是真,越是直,乾隆帝對他,就越不會有隔閡。

    納木卓心中有數,纔會如此的言語張揚不知顧忌,但在傅恆看來,這樣的信任,卻是比剛纔刻意撫觸更加讓他心癢難耐,熱血沸騰。

    溫熱的脣從納木卓額頭向下滑去,一點點撫觸着眼簾,再到鼻尖。

    雙脣即將相觸時,卻被納木卓攔了下來。

    他懷中的女子笑的既嬌又俏,故意叫停的意思全寫在那雙桃花似的眼睛裏。

    “夫君莫不是忘了,咱們可還在我大哥府上呢。”

    哪有在旁人家做客的時候,還行夫妻敦倫的禮數呢。納木卓從頭到尾,就是打着挑撥起傅恆的火氣,再在最後一步叫停的意思。

    她愛極了傅恆眼中滿是熱焰,又對她莫可奈何的樣子。

    而這個方法,也是能讓傅恆快速忘記他那點藏在心中多年的小自卑的最好法子。

    納木卓雖不能對這個金尊玉貴長大的少爺起什麼感同身受的意思,但換位思考後,也能理解他的迷茫困惑。

    她丈夫曠日持久深埋着的煩惱與迷惑,其實最根本的病竈,就來自於他覺得自己不該有這樣的無病呻吟。

    “好叫富察大人知道,這世間,再沒什麼人是真的一點煩憂都無的。”納木卓想了想,決定再安慰安慰傅恆,“言明精幹如先帝,開弓不過四力半;到了咱們萬歲爺,更是隻能開三力的弓。你猜當年先帝與萬歲,受執十一力弓的聖祖爺調.教,隨聖祖爺秋獮冬狩的時候,可曾因此焦慮不安,夜不能寐過?”

    納木卓的滔滔不絕還未說完,就被因她大倒皇室祕辛完全不知收斂而驚呆了的傅恆堵住了嘴。

    所有話音,全消失在了脣齒之間。

    ·····

    歸寧祭掃結束,當納木卓與傅恆歸京時,才入城門,就接到了前來報信的家僕的不太好的消息。

    納蘭寧琇在春闈貢院中凍得不輕,回來後就得了風寒,一病至今未起,甚至還因高燒不退缺只參加了一天的考試。反倒是與他一同進貢院,體質更差的程景伊健健康康度過了漫長難耐的三天,沒出丁點差錯。

    遣人將帶回來的禮物先送回富察府上傅恆院中,納木卓與傅恆毫不猶豫地先回了納蘭家。當看到滿臉愧色的程景伊時,納木卓還貼心安慰了幾句。

    “我身子倒是無妨,只怕讓你失望。”

    坐在牀邊秀墩上的納木卓哼笑一聲,將一勺極苦的湯藥塞進寧琇口中:“三年後再考就是,別胡想八想的庸人自擾。”

    整個清朝二百七十五年,滿人狀元不過兩位,寧琇心比天高,面上不顯,其實一心奪魁,好爲堂兄瞻岱分擔,重振納蘭家門楣。

    可實際上,納木卓前世因喜慕她如今伯祖父的詩詞,翻遍野史正史清朝進士考,都沒能在其中找到隻言片語關於納蘭瞻岱之外的,明珠一系此輩後人的爲官記錄。

    高中自然是好,可首戰因病缺考落選,總比因病得了個從進士來的強。

    早已做好寧琇一輩子不中準備的納木卓,使盡了刀子嘴豆腐心的本事,好賴將滿心鬱郁險些將小病氣成大病的寧琇哄得迴轉過來。

    說到底,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放在她前世時候,唯一的苦惱也是考試,卻還不至於影響一生。

    當錘着痠痛肩膀的納木卓走出寧琇房門時,屋外已是星月交加。

    “夫人辛苦了。”傅恆將早已準備好的薄斗篷披在納木卓肩頭,“左右時間已晚,家中又無大事,不如今夜叨擾舅兄。”

    說是叨擾舅兄,倒不如說是舅兄叨擾了他。

    曉得傅恆一心爲她,納木卓也不客氣,攬着男人的脖子將他拉得低下頭來,結結實實地在脣上親了一親。

    “有些事在你舅兄府上可不好辦,咱們還是先行回家,明日再來看望他的好。”

    最讓傅恆心動的,卻不是一路上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忍了許久的閨中密事,而是納木卓毫不鬱郁脫口而出的那個‘回家’。

    他緊握着她的手,牽着她出了院子,又小心翼翼扶上馬車。

    門外小廝低聲問道:“爺,咱們是?”

    “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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