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花家有句話叫做“倉廩實而知禮節”。

    與之對應的就是在落後的地方充斥着愚昧腐朽,過於封建的人心會把一切向往自由的心給溺死。

    明明已經穿的足夠多了,但在未經過開發的山區裏,氣溫比市區要更低一點,凝結了厚厚的露水和白色的霧氣,身邊的人呼出一口又一口的白氣融進這霧氣裏消失不見。

    或許不只是因爲氣溫低的原因,咒靈本質的鶴彥不會感到寒冷,仍然心中鬱結着一股氣,隨着有節奏的呼吸吞吐,但怒火卻越燃越旺。

    夏油傑已經聽不見耳邊呼嘯的風聲了,爲了固定自己抓住的樹幹因爲不自覺的用力落下不少樹皮,指甲深深陷進樹幹裏末端開裂刺破皮膚沁出血絲,胸膛起伏間吞吐的熱氣氤氳在眼前卻擋不住遠方的視線。

    那是生活在都市的人不能想象的場景,零下的溫度裏,兩個孩子穿着單薄的外衣被綁在架子上,下面是憤怒而激動的村民。

    【要把所有的咒靈祓除只有兩個辦法。】

    【去除全人類的咒力,或者讓全人類都能控制咒力。】

    夏油傑回想起五條悟離開後不久他和九十九由基前輩的一段對話。

    在解決掉盤星教之後,五條悟似乎在於伏黑甚爾的一戰中受到了啓發,在咒術師這條道路上走到所有人都不能進入的領域。作爲志同道合的朋友,夏油傑在另一個方向尋找到了自己前進的目標。

    可是這樣就可以了嗎?

    五條悟成長的速度顯著,而現在的他雖然也在進步,但是僅僅如此的話,那他一輩子都不能拯救眼前的慘劇了。情感和理智分裂出兩種意識,理智告訴他不要打草驚蛇,如果動手一切行動就會報廢,而情感告訴他,要立刻給那些愚民教訓,然後解救兩個孩子。

    比他更快做出選擇的是一道虛幻的背影,刀刃泛着白光,用極短的時間到了山下,少年速度快到夏油傑沒能阻止他。

    鶴彥沒有想到自己單純地設局回收鬼王也會碰到原世界線中的事情,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憤怒,親眼看到的東西往往最能讓人感同身受。

    鶴彥不是由人轉化的鬼神,對於人的思想感情也不能完全體會,但是他所尊敬的鬼燈大人的確是由人成爲的鬼。被愚昧的同胞作爲獻祭給山神的祭品,還在孩童時期就失去了生命。

    每次路過伊邪那美的宮殿,聽到那些綁在銅柱上受刑的人類的慘叫,鶴彥都不會有一點憐憫的,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類都能被稱做人。他喜歡有着美好品質的人類,同樣他對於不能被叫做人的人類是厭惡的。

    想要救兩個孩子不難,夏油傑只是擔心自己展露了身形被村民發現。但在霧氣裏,鶴彥不會擔心這樣的問題,霞之呼吸原本就是衍生與風之呼吸虛幻縹緲如霞光的呼吸法,速度方面自然有信心騙過普通人。利用來自風之呼吸的速度快速接近,然後利用霞之呼吸的虛幻遊走於霧氣中躲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用出霞之呼吸三之型——霞散的飛沫,霞光隱藏在霧氣裏劃傷了幾個叫囂地比較厲害的村民,然後趁着人羣陷入慌亂時,趁機隔斷兩個孩子身上的繩索,帶走了她們。

    只有在這種情況下鶴彥會嫌棄自己是泥人的身體。

    無論被夏油傑裹的衣服有多厚,他的身體是沒有生命的瓷土,產生不了溫度,兩個幼小的孩子被他攬在懷裏因爲恐懼和寒冷瑟瑟發抖。

    “把她們給我吧。”夏油傑想不出自己該說什麼,他沒能做到的事情由鶴彥做到了,他想要救這兩個孩子的決心不比任何人少,只是單純的他做不到而已,因爲自己太弱小了。

    拉開胸口的拉鍊,把兩個顫抖的孩子擁入懷中,胸口的熱氣逐漸讓兩個孩子停止了發抖。

    “爲什麼還要做那些事?”夏油傑知道,只是想要救出兩個孩子以柱的實力,甚至都不用驚擾那羣村民。至於教訓一下那些村民,如果是以前的他也會做的,但是被緣一先生說過的他,只想過把他們送進監獄。

    鶴彥的回答也很簡單:“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爲人的資格,世俗的法律也不盡然適用於他們身上。”

    鶴彥直接給夏油傑講了同爲鬼殺隊柱的蛇柱伊黑小芭內的故事:“我並不認爲伊黑家族的人比惡鬼好上半分,他們只是披着人的皮囊的惡鬼,而我們是斬鬼人。”

    夏油傑有一瞬間的動搖,他在夢裏並沒有看見過無一郎和人的衝突,少年一向寡言淡漠不會關心外事的樣子,這麼生氣是因爲同伴?

    鶴彥對現在的情況也是有些苦惱的,從原世界夏油傑會爲了自己理想獻祭父母就可以看出來,他很容易陷入末路,聰明又有能力的人容易走上極端,上個馬甲鶴彥讓他有了另一種道路,但是這樣的話比起原世界來說夏油傑的進步太慢,這樣的他總會厭惡這種速度的。

    要解決這個事情也很好辦,鶴彥直接問:“咒術界有相關的法律保護年幼的咒術師嗎?”

    “或者有處理那些協助詛咒鬼怪的人類的規定嗎?”

    夏油傑一個也沒答上來,咒術界自然是有相關的規矩的。不過,無論是哪一條都不足以應對現在的場面。之前他能處理好盤星教的事情也是託了盤星教的性質於社會像是□□。

    說到底,傳承了這麼久的咒術界,卻沒有完整合理的法律無外乎是高層的橘子們腐朽的太久了,既得利益者是沒辦法在損害自己的利益的情況下發動改革的。原先的世界,多少腐朽和不堪都與上層有關,但是沒有一個人走到上層去改變這一切。

    能改變這一切的,五條悟可以,但是他不屑於去做,所以他想要培養優秀的學生。夏油傑也可以,但是他選擇了更偏激的道路。

    “我們的主公是智慧又通透的人,所以才能讓我們走到了最後一步。但是我沒有在你們的世界看到這樣的人。”鶴彥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夏油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夏油傑沉默了,接過不帶體溫的衣服披到其中一個孩子身上,另一個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我會先把孩子送走。”夏油傑並不是對鶴彥說的話完全沒有動容過,他沉默只是有了更深的想法。他原本的打算是從普通人這邊下手,現在看來太慢了,他等不及那樣的速度,如果想要實現自己和同伴的理想,他需要插手的地方就更多了。

    鶴彥不知道夏油傑心裏在想什麼,有些事情他說的太多會出問題的,比如原世界線裏的金髮小姐姐,誰能想到一次談心會造成那種結局。

    而且,救人只是路見不平,他們來這有更重要的任務。

    無論在哪個世界,無慘的執念都是拜託太陽的威脅成爲真正的完美生物。克服太陽威脅的彌豆子都能對無慘產生那麼大的吸引,那麼現在的他們能用無慘追尋了一千多年的青色彼岸花作爲誘餌也能讓他主動現身。

    鶴彥不會覺得咒靈們會阻止無慘尋找青色彼岸花,畢竟漏瑚把咒靈當做同伴,由無慘製造鬼的數量就能看出無慘實力受損太多,咒靈是不會阻止同伴變強的。

    當然了,青色彼岸花的消息不能太突兀,高專那邊想到的辦法是,宣佈在偏遠村落髮現了稀有新植物,這樣的藉口就要合理的多。

    夏油傑來到這裏的身份就是植物學家,而鶴彥是他的助手。這個村子就是高專選擇的與世隔絕的地點,只是沒想到,他們剛靠近這個村落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不過雖然有了一些意外,但並沒有打亂最初的計劃,聯繫高專把兩個女孩帶走後,夏油傑重新掛上了笑容。

    在表情管理這方面,夏油傑是真的天賦異稟,考慮到之前經歷過不好的事情,他還捏捏鶴彥的臉頰:“不要板着一張臉,待會可不要穿幫了。”

    鶴彥面無表情地把夏油傑的手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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