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琬歸 >第9章 暴雨
    許是在船上呆久了,下船的時候,徐青琬兩腿發軟,覺得整個人都在晃動。

    離開船,徐青琬卸下所有的防備,讓福伯僱了三頂轎子進城,直奔客棧。

    到了客棧,她慢條斯理喫過早飯,躺在客棧裏的牀上美美的補上一覺。

    一覺醒來已是日懸中天。

    徐喬安因暈船喝了藥還在昏睡,徐老爺不放心將兄妹二人交由隨從照顧,打發了福伯去車行僱車。

    不足一柱香的功夫,福伯紅光滿面興沖沖歸來,道:“蒲家小哥人真不錯,他介紹的安福車行的劉掌櫃,一見到貼子,立馬就備了好了馬車,聽說我們要去淮安府,還舉薦了一支明早去淮安的商隊,聽說隨行的還有好幾十個練家子的護衛隊。”

    徐青琬聽了也很高興,明早便走,自然是最好的,不過想着徐喬安有些擔憂:“大哥的身體明日可行?”

    徐老爺倒是見習以爲常,滿不在乎:“無礙,這點小毛病若都抗不住,以後仕途更是東奔西跑,現在就得多適應適應。以往你大哥喝過湯藥,晚飯讓他多喫點,補充體力,明早恢復七成的元氣沒有問題。”

    徐青琬心裏一怔,仕途麼?徐喬安中了秀才後,接着翁翁病逝,大哥就再也沒中過,至於她死後有沒有中,那就不清楚了。

    不過,但這並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她既重生,自然不會看着他荒廢學業,遂樂顛顛地跑去廚房。

    次日清晨,天剛矇矇亮,徐青琬已經收拾穩妥,瞧着那些家奴還在搬箱籠。就這才趁機四處打量。

    小城不大,客棧就在河道邊上,一排垂柳旁的青石鋪成的臺階厚重結實,無孔的拱橋秀美靜謐,河道里停滿了各式各樣的烏篷船。

    徐青琬沒能忍住,悄聲問徐喬安:“那些小船是幹嘛的?”

    “跟轎子一樣,也是去碼頭載客,一人五文錢收費比轎子便宜,唯一不好就是花費的時間比坐轎子要長。”

    一人五文,像他們這樣主子三人,加上隨行的家奴,一共七人,豈不就是三十五文,加上這離碼頭又近,這買賣倒是不錯。

    徐青琬感嘆道:“這買賣倒是不錯,要是我有幾艘小船做這買賣,僱人划船,倒是能掙些水粉錢。”

    徐喬安哈哈地笑,打趣她道:“水粉錢能值幾兩銀子,與其惦記這個,還不如好好討太婆和翁翁歡心,只要他二老高興,將來替你尋門富貴人家,再多備點嫁妝,你難道還缺區區的幾兩水粉銀子嗎?”

    徐青琬羞得直跺腳,氣得直瞪了他好幾眼。

    徐喬安見她真惱了,忙討好道:“瞧我這嘴,定是昨日那隻雞拔毛沒撥乾淨,糊了我一嘴,三妹妹就原諒大哥哥吧,我下次再也不拿這事開玩笑了。”

    徐青琬聞言,噗哧一聲被他逗樂了。

    兩世爲人,徐青琬從來不知道徐喬安還有這樣促狹的一面。

    前世的他,因接觸少,印象中的他總是陰沉沉的,跟翁翁一樣,成天板着一張臉,姐妹都當他是“近朱者赤”之故。再後來,大嫂進門,大哥仕途不順,屢次不中。

    “三妹妹還是在車上呆着吧,這鬼天氣八成又要下雨了。”

    又要下雨了嗎?徐青琬心下一沉,抑頭看了看天,烏沉沉的雲又再次擁聚一起,還是趕路要緊。

    商隊的馬車箱上插着一根招幌,四邊用金絲線繡,上在寫着大大的“安”字很是醒目。

    徐青琬撩開車簾,靠在窗邊安靜地聽着商隊的人閒聊,一開始還津津有味聽着奇聞野趣之事,可後來不知誰先提起了家事,慢慢的話鋒論起了東西家之長短。

    徐青琬聽的咂舍,這男人八卦起來可一點都不比婦人差。男人都一個德性,話題總圍繞着女人、孩子以及牀上那檔子的破事。

    聽了一會兒,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一路向北,三天兩夜,雨也接連下了兩天,其間也就次日夜裏停了一小會兒,越往北走,雨越下越大。

    徐老爺瞧着河道里不停上漲的河水,不得不重視起三丫頭做的那個荒唐又奇怪的夢。

    ”三丫頭,你可還記得之前那個夢?”

    聽到徐老爺的話,徐喬安把脖子扭的咯咯吱吱的回頭看向徐青琬。

    只見徐青琬淡淡的點頭,“翁翁可是有不解之處?”

    “你再仔仔細細回憶那個夢,比如什麼時候下雨,下了多久,淮安府的河堤又是何時出的事?你把你知道的再重複一遍。”

    這還真讓徐青琬爲難,前世此刻的她才九歲,整日拘在後宅,從不記年月日,至到父親的噩耗傳來……

    但父親的忌日她是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可這話卻不能直接說出來。

    “我只記得夢裏剛過了七巧節沒幾日,便傳來父親的噩耗。”

    徐老爺聞言心裏也跟着多了一絲緊張不安,因爲今日已經六月二十日,離七巧節也只有十七天的時辰,按照常理推算,若夢是真的,那出事的時間應該在幾巧節之前。

    這幾天他翻來覆去的想三丫頭的那個夢,越想越覺得不可能,不過一場少兒無知的夢,天底下哪能真靈驗。可現在呢,正如那個夢境裏一樣,連天的大雨,不斷上漲的河水,若在這樣繼續下去,即使淮安府的河堤不塌,別的河堤呢……

    老二雖任淮安府同知,掌管水利,若此時在他管轄內,出了事,他也難逃其咎,輕則失察之罪,重則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禍。

    地上一路的泥濘,連個落腳生火的地兒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一間破廟,徐老爺早已按奈不住,趁着休息整頓之際,找到商隊頭領商量趕路的事。

    “……出門在外求得便是平平安安,雖走的是官道,但最怕遇到這種天氣,惟恐半道生出事端出,還望朱大鏢頭多多體諒,你看能不能調整時間,趕路要緊……”

    那個被稱爲朱大鏢頭的人拼命點頭,“我早有此打算,不瞞徐爺,這批貨是要運往京城的,我也不敢耽擱,這不是顧忌徐爺及二位公子經不起奔波之苦……臨行前劉爺特意打了招呼,讓小的們萬不能怠慢了徐爺,我這才……既然徐爺也有此意,那就聽徐爺的,加快行程便是。”

    徐老爺拱手稱謝,四下打量,這商隊也算不小,一百來號人,堂堂大鏢頭竟不敢貿然行事。頓時心裏十分感激,一個商隊的大頭領還得看車行掌櫃的臉色行事,想那盛家安富車行的劉掌櫃更是厲害的人物,這一路安排的十分穩妥不說,就連舉薦的商隊對徐家人的態度也十分的恭敬。

    也不知這“蒲霖”究竟是何許人矣,竟能如此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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