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時染薄靳塵 > 第163章 三顆糖葫蘆
    時忠搖了搖頭,跟着時染找了一處簡陋的角落坐下,眼睜睜的看着時染熟稔的向老闆娘點餐。

    女兒笑得真甜。

    爲什麼以前他都沒發現呢?

    好像以前女兒長大後,就再也沒有望着他笑過了,這麼一想,時忠心裏又是一陣酸澀,聞着小飯館後廚傳來的蔥花香氣,忽然有點感傷。

    “染染,你今天問了好幾遍何詠華,是有什麼事情嗎?”

    時染垂下眼眸,把玩着桌面上擺放的鈴鐺:“爸,我也就跟您直說了吧,彎彎繞繞的東西我也不太會,您的體內有一種新型的,就連醫院都無法確定成分的藥物,這種藥物會讓身體逐漸失去掌控力,而我懷疑……”

    時忠放在桌面上的手緊了緊。

    “不過我現在也沒有什麼證據,只是希望爸爸以後在家裏能夠小心一些,保護好自己。”時染語氣淡淡的,目光看向了這間飯館的老闆娘。

    春菊阿姨都已經認不出她了啊!

    也是,都改頭換面了,也不知道以前總會偷偷給她加個蛋的習慣,是不是也都會跟着沒了。

    兩碗噴香的紅燒肉面端出來的時候,時染並沒能在碗底翻到藏在碗底的雞蛋,一時間有點失落。

    轉眼,她就看到春菊阿姨在一旁難受的握拳捶了捶腰。

    她眼睛忍不住的紅了一圈,以前春芽幼兒園日子不好過的時候,她會偷偷跑到這裏來,春菊阿姨就會給她塞點喫得,給她煮一碗麪條。

    從未要求過任何回報。

    時染很想走上前去幫春菊阿姨捶捶腰,告訴她,曾經那個小女孩長大了,有本事可以報答她了。

    她握着筷子的手踟躕不前,反倒是時忠已經大口大口的喫起來。

    擡頭看到自己女兒將哭未哭的樣子,嚇得立馬停下了動作,忙撫慰道:“染染你別擔心,爸爸身體沒事的,以後我會多注意的,不過你能不能多回來看看我?”

    “好。”

    時染注意到,春菊阿姨在一旁由衷的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她之前也試過給春芽阿姨錢,也偷偷塞過卡,可這人說什麼都不肯接,之後又不知什麼原因出了一趟遠門,一走就是大半年,如今纔回來不久。

    也不知她有沒有發現春芽幼兒園的那個女孩已經沒有了。

    喫完之後,時忠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兒,“這麪條口味真的很不錯,有家的味道。”

    時染笑了笑,給春芽阿姨塞了錢,看着春芽從圍裙兜裏翻找零錢:“現在的孩子都喜歡點外賣,到外面來喫的人也少了很多,帶爸爸來一起喫的,更少了,小丫頭是個有孝心的,大哥你有福啊!”

    “您也有福的,晚上不要久站,對腰不好,您腰疼多久了?”時染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都是老毛病了,年輕時候有個雨天,在馬路上看到個孩子,眼看着就要被車撞了,我就跑過去,不留神摔了腰,現在老了,時不時就疼。”

    時染聞言,如遭雷劈一般,直愣了半晌才接着問:“那現在……”

    叮鈴鈴的電話鈴聲響起。

    春菊阿姨連忙去接過電話:“喂?”

    手機聲音開得有點大,將對面那人的囂張顯而易見的暴露了出來。

    “廖春菊啊,你欠我們的那二十萬到底什麼時候還?”

    “上一個月不是說十五萬嗎?怎麼現在又要二十萬了,我從哪來的二十萬?”

    時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去奪了廖春菊的手機:“喂,你是在放高利貸嗎?”

    “你他媽又是誰啊?我告訴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她廖春菊也得還錢,不然我就把她扒光了往菜市場一放,讓大家看看這個寡婦到底多浪蕩!”

    廖春菊急得直哭,但還是始終爲旁人考慮:“丫頭,這事跟你沒關係,阿姨謝謝你,你被攪和到這種事裏來了,這羣人都是畜生!”

    “你個騷娘們你敢罵老子!”門口傳來電話裏男人的聲音,在他身後,還跟着五六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時忠見到這陣仗,下意識的將時染擋在了身後,爾後撥打了報警電話。

    做生意的,遇到困難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如何求助,法治社會,還是警察最可靠了。

    廖春菊哭着衝到時忠跟前,把他們父女往身後搡:“這事跟你們別關系,等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們都不要出頭,答應我好嗎?”

    “你們不能有事,要是出了事,我廖春菊一輩子於心不安!”

    她那雙黑汪汪的眼睛裏泛着紅色的血絲,眼窩顯得發青,透出多日的疲勞和睏倦,淚水還在止不住的往下落。

    時染心揪成一團,二話不說將廖春菊往身後一拽,也不管她會不會誤會什麼。

    “就當我報恩好了,當年那三個山楂的糖葫蘆,真的很好喫。”

    市面上哪有隻三個山楂的糖葫蘆?

    那不過是一個傻乎乎跛着腿來的孩子,天真的捧着從地上撿的幾個山楂果兒,來問她會不會做糖葫蘆。

    她化了點白糖給那孩子裹了糖衣罷了。

    廖春菊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膚白貌美,身體健全的漂亮女人,呆滯的站到一旁不動了。

    爲首的大漢看到廖春菊,呼喝一聲:“廖春菊,還錢,否則老子今天就砸了你這店!”

    時染把時忠按到凳子上坐下,又把廖春菊攙扶着坐到凳子上。

    “還錢?”時染獨自站在大廳裏的空白處,雙手交換着按壓了一下,“二十萬?”

    爲首男人看到時染的姿色過後,惡從膽邊生,舔了舔厚重發紫的脣,笑得一臉猥瑣:“你要是願意幫她抵債,哥哥們也可以考慮考慮,不過也只能寬限一段時間,這錢還是要還的。”

    “是嗎?”時染的話很少,但眼中蘊藏的風暴在一層又一層的累積。

    她輕嗤一聲:“我倒是想看看,你們今天想怎麼砸店,我這個人最喜歡搞破壞了,你們砸,我看着。”

    廖春菊此時看着時染的目光卻變了。

    從起初的陌生疏離變得溫和慈祥,時染這個樣子,跟以前那個說着反話,但是每次都護着她的那個小丫頭,實在是太像了。

    而且這丫頭每次這麼說反話,就代表她生氣了,非常生氣。

    反倒是時忠擔憂的說:“染染,你別太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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