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顧家幾個人就到了城門口,齊冬月沒去,還有些燒着,徐翠萍讓她在家歇着,自己和呂春秀陪着顧長策和顧長寧一起去的。

    到了登記的地方,只看到放着幾個方桌子,坐着幾位師爺,不但登記了名字,還畫了畫像,幾個登記完的都拎着米高興的走了過去。

    “娘,我們也排上吧。”呂春秀拉着顧長寧就往前站,顧長策倒也無所謂,跟着他們後面站。

    “這不是顧家兩口子嗎?怎麼也在這兒啊?”肉攤的常大叔正巧也在他們隔壁的那個隊伍裏,瞧見熟人可不得打個招呼的嗎。

    “常大叔。”顧長策最爲乖巧,喊人那叫一個甜喲,“常大叔,你怎麼也來排隊了?不打算賣肉,打算修大壩了嗎?”

    呂春秀這話嘲諷的語氣更多一些,他卻不在意,摸了摸自己的頭,“修大壩有啥不好的,都是賣苦力的,聽說工錢比我賣肉還多呢,我這把老骨頭要是能用得上,就拿去。”

    “工錢真的那麼多?聽說大壩上可累了。”徐翠萍聽到這話也是直皺眉,以前抓勞工修大壩,別說錢了,命保不準都要搭在裏面呀。

    常大叔還故意裝神祕,“我是聽之前上去的人說的,累是肯定的,但是這錢。”他做了一個手勢,“而且都是簽了身契的,要是萬一出了什麼事兒,給的更多,只是現在也沒聽說誰死在上頭了,可能是太子開恩吧。”

    看到常大叔做的那個手勢,呂春秀的嘴都快合不上了,還故意裝的很輕聲,“常大叔,真的那麼多錢啊?這纔上去幾天呀,還能下來?”

    “是呀,五天一休,工錢也是五天一結的,這活兒誰不樂意啊,我殺豬賣肉不也是體力活,多賺一點也好哦。”他這般豁達,似乎已經做好了要上大壩的準備了。

    徐翠萍和呂春秀相互看了看對方,想着這真是個好差事啊,只是家裏的兩個人都不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一個是傻子,只怕上頭的人都瞧不上。

    但是....呂春秀有自己的打算,要是能把顧長策送上去,活着能賺大筆錢,要是真的死在大壩上,家裏的家產還不都是她說了算了。

    “你家長策不是...”常大叔指了指腦袋,“這種情況好像不能等登記吧,前頭就有人被拖了走,說是騙米的。”

    “啊喲,還有這事呢?”徐翠萍本就不想顧長策上去的,現在真的找了個理由,“長策你去那邊玩吧,等長寧登記好了我們一起回家。”

    顧長策完全不懂在這裏做什麼,但是自家孃親讓自己去一邊玩,就走出了隊伍,瞧見不遠處好像是之前打劫他的幾個流氓。

    “娘,我去那邊玩。”他指了指不遠處,徐翠萍點了點頭讓他小心些,呂春秀則因爲自己的想法破滅了,還有些悔恨呢,小聲嘀咕:“叫你多嘴。”

    流氓阿三這幾天都沒搶到什麼,城裏城外都是官兵,也沒啥人落單,幾個小弟也蔫蔫的,“那個....你是不是就是前幾天打劫我的呀。”

    一聽到聲音,阿三轉頭一看,是之前打劫失敗了,還給了他們餅的那個傻子,“你想怎麼樣?你不會想報復我們吧?”

    “報復是誰?我不認識啊,你們爲什麼不去登記啊,我娘說去登記有米。”顧長策指了指不遠處登記的地方,幾個流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真的上了大壩,就死在上頭了,怎麼得我的錢還能給我燒下來啊?老子纔不去受那個委屈呢。”阿三吐了口口水,看着遠處,只覺得是去送命的。

    顧長策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呆頭呆腦的看着他,“我很羨慕你,我要是腦子是好的,我也想去幫忙,因爲大壩修好了,大家就不會被淹死了。”

    這個道理是齊冬月教他的,他也深信自己娘子說的不會錯。

    “人家淹死了關我們什麼事情啊?”

    “恩....你們的家不是也被大水沖走了嗎?”

    這句話瞬間觸動了阿三的心,他們村子在下游,大水一來,根本來不及跑,所有的東西都沒了,他們幾個年紀輕還能跑,年紀大的,老弱婦孺都被水沖走了。

    “那我們也不會去賣命的。”阿三轉過頭有些倔強地說,忽然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音,顧長策微微一笑,從衣服裏又掏出了一塊餅,“給你吧,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阿三喊住顧長策,“你爲什麼要給我們東西,我們之前還打劫你呢。”

    “娘子說,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但是你們餓了不是嗎?給你們喫。”

    人羣中忽然吵吵嚷嚷的,顧長策看了過去,只看到有一個人被很多人簇擁着走到了城門口。

    “怎麼回事啊?怎麼忽然那麼多人啊?”徐翠萍看了看周圍人,都往前頭看,“這個是太子的特使,說是監督的,不能讓人貪了米去。”

    人羣中也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嘴,只見特使在人羣中走了一圈,看了看來登記的人,一個個看的很仔細,卻還是一直在搖頭。

    “大人,還是沒消息嗎?”

    特使搖了搖頭,“罷了,也許是妄想了,繼續吧。”待他全部看完,便走了回去,還不忘回頭看陸續過來的人,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失望。

    等特使走了,人羣似乎又恢復了安靜,只有幾個人交頭接耳的悉悉索索,顧長策走回徐翠萍身邊,“娘,我回來了。”

    看着他一身灰,徐翠萍拍了拍他的衣服,“一身灰,去哪兒瘋玩了?”

    “沒有,剛剛那個人好氣派啊。”

    “是啊,好像是太子的特使,我們也不懂。”

    顧長策沒明白是啥意思,自然也就不在意了,等到顧長寧的時候,師爺一一將信息登錄了上去,看了看一旁的顧長策,“這也是來登記的?”

    “不不不,只是陪同,他腦子不好使,只怕不是很合適呢。”徐翠萍忙解釋道,師爺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拿了一袋米給了呂春秀,她可是喜笑顏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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