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流異類 >第8章 血色新娘8
    一雙墨黑色的眸子不偏不倚撞進了霍無疆的視線裏。

    說不上來的一股衝擊感在這瞬間自心尖涌上心頭,霍無疆微微愣神,與對方隔着兩丈距離遙相對望,誰都沒先開口說話。

    那人一襲白衣,身端形正,膚比洞玉,俊雅絕倫。初看覺得有種世間才情公子的溫潤倜儻,再看又品出一種馳騁沙場烈馬將軍的冷硬凌厲來,本不是一種風流的兩個人無端融合在一具身體裏,竟挑不出有哪裏不合適。

    誇一句出塵謫仙也不過如此了。

    何況人家本就是個清貴神仙,有這番姿色也不算過分。

    ……誒,姿色?

    一時覺得好笑,霍無疆抿着脣,惡作劇般的在心裏嘿嘿了兩聲。白寒蟬輕咳一嗓子,對椅上人道:“君上,這位就是無極道長了。”

    白玉休手邊擱着一本佛經,指尖虛搭在青瓷杯上,茶香淡淡,熱氣嫋嫋。霍無疆彎腰彎得後背發脹,才管不了那麼多,兀自直起身,對那個明顯在打量自己的人道:“貴境的待客之道可真別緻,在下禮都行這麼久了,難道神君是嫌不夠?”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白瀾舟第一個跳出來護短:“我家君上是南境之主,受你一拜還委屈你了?”

    “我也沒說委屈啊……”霍無疆委屈的直攤手:“不過就是看神君好半天不說話,在下便自我反省一下,看是不是有哪裏失了禮數,惹得神君他老人家不高興了。”

    “——你!”白瀾舟氣得直翻白眼:“你說誰是老人家!我家君上天之驕子風華正茂,你以前見過這麼俊美的老人家?你什麼時候瞎的!”

    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白寒蟬扶了扶額,跑過去勸架道:“瀾舟不可胡鬧,君上還在呢,快退下。”

    霍無疆纔不管是不是在人家地盤上,嘴上先痛快了再說。白瀾舟被白寒蟬抓回去,霍無疆提着拂塵甩了兩甩,一副正經道士模樣,對前方那人道:“在下區區一介凡人,今日能得見神君真容,的確是有幸之至。不過在下也不是舔着臉非要來拜會的,說來還是貴境這兩位仙者邀請我我纔來,來此所爲何事想必神君也是知道的。時辰不早了,神君如果有話要吩咐,在下洗耳恭聽就是。”

    佛經的書頁被風輕輕吹起,刷刷翻飛了兩頁。白玉休沒做聲,放下杯子,示意白寒蟬端張椅子過來。要說這人容貌生得出塵脫俗,五官清冷,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疏離感覺。聽他忽然開口,方發覺原來不止是長得冷冰冰,連聲音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寡慾氣息,道:“道長坐吧。”

    霍無疆不客氣的一掀衣襬入了座。

    白玉休合上佛經,錯眼間似乎看了對方一眼,淡聲道:“道長既是廣陵主家所請,理該先聽聽你的意思。”

    嘖。

    眼下這狀況怎麼着自己也是來做客的,他卻讓我先說。

    說什麼?

    你不先開口,我怎麼知道你想聽什麼?

    霍無疆呵呵一笑,裝傻道:“我本是個無用的□□凡胎,從家師那兒學了些皮毛道法而已。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當着神君的面,哪有我先說話的份。神君,你若已有主意,還請直白言道纔好。”

    白玉休臉上表情微微波動,又看他一眼,須臾,才道:“寒蟬已在廣陵佈下金光結界。守株待兔雖是一法,不如引蛇出洞直接。”

    嘿!這倒跟我想一塊去了。霍無疆擡手摸了摸鼻尖,邊思邊道:“貴境的金光結界之前我雖然沒見過,但想必威力不凡,困住邪祟不成問題。不過……總之神君說的有道理,與其坐在這裏苦等,不如放下釣餌,讓願者上鉤。”

    白寒蟬道:“觀主是有什麼妙計嗎?”

    原本不想冒這個頭的,只怪剛剛一時沒收住才忍不住接了話。霍無疆撓撓頭,插科打諢道:“哪有什麼妙計,隨便瞎想想而已。我就是覺得吧……既然邪祟是衝着新娘來的,若想引它出洞,咱們送個新娘上門不就好了。”

    白寒蟬蹙眉:“可是姻緣令已經答應過幫忙,近期都不會再爲廣陵牽紅線了。”

    “不是送個真新娘,仙者別急嘛。”霍無疆道:“我們去廣陵的事邪祟必然已經察覺,但它只會以爲我們是去抓它的,所以才躲着不出,卻不知姻緣令鎖了紅線,暫時不會有女子因爲要成親而供它屠殺。既然如此,那就順水推舟,找一個我們自己人扮作新娘,如何?”

    “自己人扮新娘?”一直抱臂瞪他的白瀾舟也生出了兩分好奇:“我們自己人裏哪來的女子扮新娘?喂,山嵐境從不收女弟子的。”

    霍無疆哈哈笑:“傻孩子,都說是‘扮’了,何必非得要女子。男子其實也一樣的嘛!”

    “……好你個神棍,敢拿我們尋開心!”白瀾舟叉腰噴他:“男子就是男子,女子就是女子,哪有男子扮女子的?再說那個妖邪不是等閒之輩,它就察覺不出來送上嘴的肉是個冒牌貨?”

    霍無疆拍掌大喝:“太對了!邪祟非等閒之輩,所以更加不能找個平常人來冒充,必得是有神力仙法傍身的。否則還沒等抓住它,那可憐的羔羊就先被撕碎吃了,豈不造孽。”

    “呸呸呸,又在胡說八道!”白瀾舟齜牙咧嘴:“那你倒是說說,找個什麼樣的神力仙法之人來充新娘,好讓你拿去釣魚捉妖?”

    “這個嘛這個嘛……”霍無疆手撐着額頭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被手掌擋住的眼睛珠子卻滴溜溜轉個不停。突然,他一拍大腿,喜道:“踏破鐵鞋無覓處,我看小瀾你就很合適嘛!”

    白瀾舟抽出佩劍就要砍他:“狗道士我殺了你!”

    要不是白寒蟬眼疾手快攔得及時,這乾淨書房就要血灑四牆了。白寒蟬使出喫奶的勁才抱住了幾近暴走的師弟,連哄帶嚇道:“瀾舟你且冷靜,冷靜啊,君上還在呢!”

    ……沒錯啊,君上可不還在嗎!白瀾舟轉身撲向正襟危坐的山嵐君,大喊道:“君上!您快把這個神棍趕下山去啊,他太可惡了!”

    霍無疆不服:“哎?哎哎?不是你們讓我出主意的嗎?現在主意出完了,怎麼反倒說我可惡了呢。”

    白瀾舟氣急敗壞,正要還口,白玉休看他一眼,目含告誡之意。白瀾舟讀懂了,心中又氣又急,只好小聲嘟囔着發泄道:“臭道士!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白玉休起身走過來,道:“請道長詳述。”

    “好說好說,”霍無疆恢復了笑臉,笑眯眯道:“廣陵城人口衆多,邪祟不可能挨家挨戶都認識。我們只需找一人家,讓小瀾冒充這家的閨女,大擺儀仗,送他出嫁,到時不愁吸引不來邪祟,自然就能甕中捉鱉了。”

    法子聽起來簡單,也有其道理,實操性更是強。只是……白寒蟬憂心的看了正憋着火、又不敢再亂說話的師弟一眼,出聲道:“邪祟難纏,雖然瀾舟是仙身,但……會不會有危險啊?”

    “這個嘛……”霍無疆誠懇道:“要說危險,肯定是有的。不過仙者放心,屆時我們可以多安排些人在四周保護,絕不讓小瀾涉險。”

    白寒蟬不敢做主,只能把決斷的目光投向白玉休。

    孰料,白玉休靜默片刻,便發話道:“可以。”

    白瀾舟:“???”

    白寒蟬:“……唉。”

    霍無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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