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別瞎吼,吵死了。”一襲雪白道袍翩然落地。蕭皓琛一甩拂塵,笑着看向了躺在他懷中的女子,幽幽說道:“這身板,還真是弱啊。”
慕容皓月咬牙道:“你到底把她怎麼了。”
“什麼?”邊上的言靜臣睜大了眼睛。他本以爲蕭皓琛並沒有對紅袍樓主下手,可此刻紅袍樓主已然昏厥,以及慕容皓月從雲端落下來後的態度,他才意識到,這件事,或許並沒有他所想的那麼簡單。
“我剛纔分明已說得很明白了,師兄你又何必在這自欺欺人呢?”蕭皓琛冷笑道:“她啊,已命不久矣了。”
言靜臣一驚,“你說什麼!”
“還需要我再重述一遍?怕是不行的。都說話不過三,貧道可沒這個膽將此事在我師兄面前重複三遍。因爲將要去死的,可是他最心愛的女子啊。”蕭皓琛在說最後一句話時加重了語氣。
雲端上的一句“大限將至”。
剛纔那句“命不久矣”。
再加上現在這句“將要去死”。
這便是他所謂的“話不過三”了。
蕭皓琛伸了個懶腰,渾身散漫,彷彿是在說一件不值得在意的事。
言靜臣將手按在了暮淮劍的劍柄上,“你!”
“好一個事不過三。”慕容皓月冷冷道,指尖不經意間有雷光閃過。
蕭皓琛聳了聳肩,看向言靜臣,“看吧。”隨後一個旋身,躲過了那道隱雷。雷光在他身後一閃而逝,將一整棵朱雀楓樹給劈成了焦炭。他轉頭看着那片焦炭,“師兄,你是想殺了我啊。”
“你屢次害我妻子,此恨難消。”慕容皓月將紅袍樓主送到了言靜臣的懷中,一步步走上前。
“可若不是我,她便無法與你相逢了。只會永遠被埋在那片冰天雪地之中,到最後只會凍成一尊誰也認不出來的枯骨。”蕭皓琛笑了笑,“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還想殺我?”
“還不是拜你所賜!”慕容皓月目光陰冷,一掌凝出細碎的雷光。
“寄於天地間的蜉蝣罷了,又何足掛齒。”蕭皓琛掐指煉出了一枚虛幻的棋子。
“去死!”慕容皓月一掌落下。
“來吧。”蕭皓琛露出了難以捉摸的笑意,迎上了這一掌。
頭頂上的朱雀坊在瞬間坍塌,斷壁頹垣轟然墜下,可在快要接近二人時,便散作了粉塵。言靜臣抱着紅袍樓主急退到了數丈之外方,纔沒能受此波及。
慕容皓月急退,整個人狠狠撞到了朱雀銅像上。
“你勝不過我的,師兄。你若再固執上前,我便不再留手了。”蕭皓琛擡起拂塵,揮去了面前的塵土,和聲勸道。
慕容皓月咬牙站起,卻只能是勉力保持自己不再摔倒。
實際上蕭皓琛在雲端上說得並沒有錯。慕容皓月這一身仙軀正是由蕭皓琛一手鑄成的,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再加上他的望氣道術更是得了鬱胤真傳,可以輕鬆看出慕容皓月身上最爲薄弱之處。
“蕭侄。”聲音平淡寂冷,似是來者不善。
蜀山趙道人,青城山齊天師,武當清胤,龍虎山段真人。一衆被尊爲道門仙師的人們引領數十名道士,將蕭皓琛給團團圍住。
“蕭侄身居道門尊位,若是陣仗不大,又如何對得起你現在的身份?”趙道人緩緩道。
蕭皓琛連連擺手,“哎喲,這我可受不得。”
“怕還是小了些。不知蕭侄覺得呢?”趙道人上前一步。
蕭皓琛滿眼無辜地看向了清胤,“師叔。”
清胤嘆了口氣,“皓琛。”
“這是爲何?”蕭皓琛無奈道。
清胤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倒是那趙道人上前了一步,“蕭皓琛!將那捲樂譜交出來。”
“怎麼?在這利益面前,狗嘴也不再吐象牙了?”蕭皓琛瞥了他一眼,“我與我師叔說話,你也配來插嘴?”
趙道人怒道:“道門中人,私藏那捲樂譜乃是重罪,你是想要據爲己有嗎!”
蕭皓琛挑了挑眉,“如果我說,是呢?”
趙道人喝道:“大膽!”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六十四名蜀山劍俠紛紛拔出了劍。雖然他們的劍已經斷折,可六十四柄殘劍之芒,仍不容小覷。
但在蕭皓琛面前,算得了什麼?
他輕輕彈指。
趙道人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沿途還撞裂了所有的劍,僅剩下了空空的劍柄。
翠雲巔上的洛飛羽無意目睹了這一切,他倒吸了口氣,“媽耶,真就除了我以外,誰都能夠折劍唄。”
“非那金鱗,卻妄想着登天化龍。”蕭皓琛輕輕吹了吹自己的指尖,“好不好笑啊?”
齊天師沉聲道:“蕭掌教,還請住手。”
“我住手個屁啊我,我做什麼了?”蕭皓琛無奈道。
“此子無常,不日後,必釀大禍。還請清胤尊師切莫念及舊情,速速定奪。”段真人已摸出了一卷符紙。
清胤嘆了口氣,“罷了。”
“好。”段真人猛咬指尖,以血畫咒。
血光之中,竟形成了漩渦,引起了一地的礫土,朝着蕭皓琛而去。
可蕭皓琛卻站在原地,沒有去躲。
“皓琛!”清胤驚道。
“飛沙走石!”段真人喝道。
這時,一柄雷劍來到了蕭皓琛面前,將所有沙礫給擋下。
段真人喝道:“慕容皓月!你想幹什麼?”
慕容皓月緩緩上前,將雷劍召回了手中,看向了蕭皓琛,“她,可還有痊生之法?”
蕭皓琛亦看向了他。
卻沒有在他的眼中看到半點恨意,而是帶有着某種迫切的哀求,以及他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渴望。
“還想着她啊。”蕭皓琛收回了目光,“但很遺憾,我的答案是,沒有。”
慕容皓月瞳孔一縮,眼底的光芒也盡在這一刻散去。
“這便是我留給師兄你的禮物。你不妨就再親身經歷一次,別鶴離鸞的悲痛吧。”蕭皓琛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