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的事,或許對你來說,很簡單。”少年也察覺到眼前之人的不容小覷。
“這麼說來,我能予以你的真誠,就僅限於此了。”莫問東笑了笑,“只是,有件事你需要明白,真誠,從不會平白無故就貫徹始終。”
少年一愣,“什麼意思?”
“想得到我全部的真誠,你也要拿出你的誠意來。”莫問東認真地說道:“這世上有諸多不平事,但唯有真誠,永遠都是相互的。”
“既然你說是相互的。”少年冷哼一聲,毫無怯意,“那得先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我的誠意,已經被你拿在手中了。”莫問東轉過身,背對着他。
“你是說,這個東西?”少年看向手中那散發着光澤的物件,乍一看像是一個機關的零件,可通體看來卻像是無形無體,正是唐老太爺專程讓他進入墨城來拿取的,蘊含着墨家千年結晶的東西。
“它叫楊墨天志,能決定着我的生死。”莫問東淡淡道。
少年一愣。
“我的生死,已掌握在了你的手中。”莫問東幽幽說道:“這個誠意,可夠?”
少年沒有絲毫猶豫,“好。”
“這裏快要塌陷了,隨我走吧。”莫問東朝外邊走去。
少年也沒有問去哪,徑直就跟了上去。
“告訴我,你的名字。”途中的莫問東忽然問道。
“唐葬天。”少年滿眼冷峻。
洛陽城。
晨起。
謝問生忽然揮了揮手。
鐵面官立即會議,“來人。”
一名銅面官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樓主。”
“派人去墨城吧。”枯坐了大半夜的謝問生終於站起了身,話語裏竟是疲倦。
鐵面官一愣,“爲何是現在去?”
“去給墨家家主與唐老太爺,收屍。”謝問生嘆道。
鐵面官聽出了謝問生話語裏的凝重,與銅面官對視了一眼。
“我這就去安排。”銅面官也不敢多問,急忙退了下去。
謝問生低下頭,看向鋪在桌上的信紙。
“好一個凌鵬越。”
皇宮中,景陽帝正着衣準備早朝。
就在此時,玄鋒走了進來。
“下去吧。”景陽帝對着身邊的宮女以及太監揮了揮手。
等到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時,玄鋒纔開口說道:“陛下,信已送到天機閣。”
景陽帝點頭,“好。”
“陛下,微臣斗膽,想問一句。”玄鋒猶豫片刻後說道。
景陽帝笑道:“統領且問,無妨。”
“只是一位朝臣,何苦如此大費周折。”玄鋒問道。
景陽帝搖頭,“你啊,把他想的太簡單了。”
玄鋒垂首,“臣不明白。”
“雖然在那人的棋盤上只存在定數,可那人對於世人而言,卻是最大的變數。”景陽帝眼神一凜,“若要締造樂土,絕不能容許這樣的變數存在。”
天機樓。
“樓主,你是說,凌家主這封信的意思,並不是真的想讓我們去阻止莫問東。”鐵面官沈聲道。
“凌家此舉,豈非已違背了天機閣宗旨?”鐵面官低喝道。
“並非違背,只是合理利用罷了。”謝問生幽幽說道:“做好奔波勞碌的準備吧。”
“棋局已了,可這亂世,還遠沒有結束。”
“如今唐門已亂,朝堂暗潮再涌。”鐵面官嘆道:“的確該勞碌了。”
“你又怎會知道,莫問東滲透的。”謝問生輕輕笑了一下,“只有唐門呢?”
泉都。
一年前天劍老人勾結東瀛忍寇,龍吟劍派掌門龍躍溪成爲了幫兇。在此事敗露後,龍吟劍派逐漸爲泉都所不容。幾乎所有弟子都已叛門,投入其他劍派的門下。
可有兩個人,卻一直沒有離開。
龍吟劍派的大門就是張開了嘴的龍首,而妃採芸就站在門前。
數月來,她見證了這頭龍首因久無人修,從輝煌走向了斑駁。
不知自己的心,又是否成了斑駁一片?
她嘆了口氣,擡袖在臉上抹過,變成了一個消瘦的中年男子,跨入了門內。
庭院中,有個年輕人正在發瘋似地練劍。
“海兒。”男子叫住了他。
年輕人收起了劍,“父親。”
“你練劍多月,是時候該啓程了。”男子緩緩道。
年輕人問道:“去哪裏?”
“去重鑄那柄劍,亦是重鑄,祖上的榮蔭。”男子沈聲道。
長安,劍器樓。
“雖已入春,但長安霜寒未盡。”公孫詩瀲給兩位客人倒了兩杯茶,“喝點清茗,驅驅寒。”
“謝過樓主了。不知洛兄近日如何?”任韶華接過茶,將其中一杯放在了柳一離的面前。
“樓中的酒窖,已快要空空如也了。”公孫詩瀲苦笑。
柳一離眉頭一皺,“借酒消愁?”
“也不完全是。”公孫詩瀲搖頭。
任韶華喝了口茶,“哦?”
“飛羽當時因執意與顧靖遙一戰,散去了渾身功力。再加上他本身就已經脈盡黯,只是一副空殼。”公孫詩瀲淡淡道:“但我曾陪同他在泉都受過兩位前輩的一番點撥,其中就有能通過飲酒來修補經脈的功法。數月下來,他的經脈,竟有了痊癒的跡象。”
任韶華一愣,“還有這等好事?”
“你們這次來,不會只是慰問這麼簡單。”公孫詩瀲已察覺到了什麼。
任韶華點頭,“莫問東行跡已經明朗,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但當務之急,便是前去阻止他。洛飛羽絕對不能再頹廢下去了。顧兄因愧意而死,劍祖也因愧意入寐劍冢。洛兄他若是因爲愧意,終日困在樓中飲酒度日,只會正中莫問東的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