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455章 龍虎劍(175)
    漁夫左手一扯,解開了披在身上的蓑衣向前橫揮,就將最接近那兩名護衛的長槍捲住。兩人只感到那蓑衣之上似乎挾帶着一種神異的力量,手上槍桿被不由自主地旋轉拉扯,兩柄槍被卷在一起往旁脫手飛去!

    蓑衣脫下後,那漁夫背後立時露出一柄斜背的兵器,他左手卷走長槍的同時,右手伸往肩後,迅疾將那兵器拔出!

    奇特的是,漁夫並不是用右手五指握着兵器的柄子,而是僅僅用食、中兩隻手指,勾住那柄首上的圓環,就把雪霜似的刃鋒拉出來;漁夫右臂順勢一揮,那利刃遁着一條巧妙的弧形軌跡出鞘向前劃出,最前端的雙刃尖峯,削向一個提刀的護衛頸項,準確無比地從頸甲和頭盔之間一條細小的縫隙劃入,帶着激烈的血花離開。

    這麼詭異的兩指拔劍斬擊招術,上一次於世間出現,是在西嶽華山。

    劍刃削過之後,漁夫又再舞起左手蓑衣,那捲旋的奇異力量又令一把禁軍的長砍刀向斜下方脫手甩去,釘入了船舷甲板;他右手腕緊接一翻,掌心向上。手指扣着的劍又從另一角度斜斜抹回來,另一名“威武營”衛士的喉嚨被削開!

    在這極端精準的劍技前,衆衛士的一身堅厚護甲,猶如不存在。

    漁夫右腕抖了一抖,手指變換了拿法,這才終於握着創柄。此時衆護衛看清那柄兵器的模樣:狹長而微彎的刃身,既是劍又似刀,護手鑄成“卍”字形的前後逆鉤,劍柄飾着銀白色的古雅雲紋。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兵刃,也不知道這仍然是當世第一劍。

    用才漁夫扯脫蓑衣時。也順勢將綁着頭上竹笠的繩子解脫。此刻竹笠才輕輕滑了下來,露在衆人眼前的,是一張白皙而難以看出年紀、有着貴族之氣卻又閃出孤狼般眼神的奇特臉孔。

    沒有在戰場中死去的姚連洲?

    衆多護衛從未有見過他的臉,只是直接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危險,但他們除了上前,沒有其他選擇。刺客禁衛們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數量。前排幾個還沒失去兵器的衛士,呼喝着一同攻上去。

    但是他們一遭遇姚連洲,連“對戰”都稱不上。姚連洲以左邊的蓑衣揮使出“巫丹”化勁。那些衛士的刀槍一碰上,就好像遇到一道亂流形成的牆壁一樣,紛紛失控或被卷得脫手;而他右手的“單背劍”就如一根刺針,用最小的動作精確地傷害衛兵沒有甲片保護的部位。他左右手用着兩種截然不同的器物,使出截然不同的武技,一圓一直,一澎湃一輕捷,卻能完美地互

    相配配合,面前的敵人在他眼中就像練習用的人偶,逐一被殺傷倒下,還有一人因爲堅持要保住手上被卷的兵器,從船邊墮入了水中。

    大明天下最勇猛精銳的軍人,一一發出淒厲的呼叫。

    站在第二排有六個提着大盾的“威武營”親衛,他們看見有同僚落水。

    又見姚連洲此刻仍站近在船邊,馬上心生一計。六人並排舉起盾,一同朝姚連洲撞擊過去!

    大不了跟他撞成一團,一起下水!

    必得保護聖天子!

    然而要把天下第一“巫丹拳”高手撞翻,是個不設實際的幻想。

    就在其中一面盾牌於姚睡蓮接觸的瞬間,那提盾的衛士突然感覺戰船翻側了。這只是錯覺,是他那衝撞的力量被“巫丹”帶引得失控而擾亂了重心的結果。他不知道是怎樣發生的,只知自己手上盾牌忽然就跟另外兩面盾撞擊成一堆。

    六個並排的盾衛,被這混亂互相牽連,三個掉落船外,兩個倒跌到其他同袍身上,最後一人伏倒甲板,後頭中了姚連洲另一記輕巧的刺劍。

    打倒了這六人後,衆兵的陣列出現了混亂和空隙。姚連洲把握着這個機會,沿着船邊前進,開始主動攻擊!

    自從在巫丹山大戰生還之後,姚連洲以一敵衆的技巧、策略、反應和直覺,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境地。這主戰船之上,皇帝的重裝親衛加起來有過百人,正常而言即使以姚連洲的武力,要正面以一抵百也沒有可能。但這船上環境狹窄,那百人近衛空有壓制多數,亦難以從四面八方全部圍攻上來;而姚連洲更善用這優勢,一直背靠着船邊外的江河,先消除了後顧之憂,每次同時向他進攻的最多隻有五、六人,後排的人又無法在此使用弓弩火炮支援,他就這樣逐一應對和把眼前的敵人消減。

    江上附近其他的護衛船,都急急開過去欲協助救駕。那些別船的衛兵沒看得清皇帝主船上會發生着什麼,只是不時從遠遠看見,有刀槍兵刃被不知是什麼力量送得飛上半空,又有穿着戰甲的衛士接連墮入水裏,那景象就似有什麼猛獸衝入了人羣中一樣。

    姚連洲的長劍和蓑衣交替揮動,一柔韌一銳利,遇者披靡。相比起巫丹山戰爭裏如化爲魔神的那個姚連洲,此刻的他又不一樣,反而回復到華山“鎮嶽宮”裏孤身大破“拜斗劍陣”時那個模樣,招式自然揮灑,臨機變化時又似一個畫師在廣闊白紙上即興揮筆,每一個動作都在盡情地享受。

    分別只是,繪畫這幅圖畫用的不是墨,而是鮮血。

    這兩年來壓抑的一切能量,終於在這場戰鬥裏盡情宣泄。

    商師兄,對不起。

    看來,我還是適合當一個握劍的人。

    靜伏的死屍,匍匐的傷者,在甲板上迅速堆積。有的禁軍士兵忽然想起,曾經聽巫丹山活着回來京師的神機營同袍,描述過那場不可思異的可怕經歷。他們驀然猜出,眼前這個人是誰。

    即使是再勇猛的軍士,即使明知道任務再重要,但面對眼前的恐怖,還是無法控制地退縮下來。

    姚連洲面前的空間又增加了。他看得見,那個正在船頭處被密切保護的人物,距離自己已不足十丈。

    於是他第一次離開船邊,跨過屍身,向那目標踏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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