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73章 俠客隱(95)
    文之隱笑道:“別擔心……我百分之百……信任於你。”

    若雨道:“好罷!”附口到文之隱耳邊,低聲道:“求你……絕對不可疑我。我騙了任濺……騙他我願意跟了他去……要求他把上官颶騙走……交換條件是……我今晚在望帆樓樓頂與他相會。”

    文之隱一聽,當即吐了一大口鮮血,若雨大驚,急道:“我不該跟你說這些話的。”

    連大夫插口道:“不必擔心。這只是小傷而已。”塞了一顆丸藥到文之隱嘴裏,讓他吞下。

    文之隱嚥了丸藥,定了定神,道:“你怎麼能對他說這種話!”

    若雨一聽,急得眼淚又要掉了下來,文之隱一見,嘆道:“沒事。我知道你是爲了救我……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眼見若雨仍是難掩傷心神色,勸道:“是我說錯話了,你一定……早就想好……今晚如何對付他了,是罷?”

    若雨噙着眼淚點了點頭,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我叫掌櫃預備下一張大牀,等他進來,我……我就一劍柄點了他的穴道。”

    文之隱大驚,急道:“不行!萬萬不可!”

    若雨道:“爲甚麼?”

    文之隱道:“你……你……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做這種事?”

    若雨道:“只是在牀上制住他而已……我也不會……”

    文之隱急道:“不行!就算要我死,我也不要你做這種事!那種人……那種人……!這太危險了!”

    若雨聽他又再吐露心曲,臉上一紅,道:“好罷!我依你就是,你怎麼說?”

    文之隱道:“大夫,今晚三更之前,我真能痊癒?”

    連大夫道:“可以。”

    文之隱道:“好極了。我去睡在牀裏。”

    若雨聽他竟要以身相代,一張臉隨即羞紅過耳,正欲拒絕,但見他神色堅定無比,心中閃過一絲甜意,再不想與他爭辯,終於紅着臉道:“好。”頓了一頓,又道:“你千萬不可以再受傷。”

    文之隱心頭一鬆,笑道:“那傢伙豈能傷得了我?你儘管……放心好了。”

    二人隨口又說了好一會子話,文之隱見若雨悄悄打了個呵欠,心道:“我把自己弄傷,惹她麻煩,她的疲憊當是遠勝於我。”又故意多聊了幾句之後,說道:“大夫本事高明,我腿不痛了,想休息一會兒,你也歇一會罷。”

    若雨道:“你睡罷,我沒關係的。”

    文之隱道:“好。”隨即閉上了眼睛。但其實他雙腿還是隨着大夫揉捏疼痛至極,只覺他按向何處,何處便有如給千萬根針同時攢刺一般,只差沒叫出聲來,實在是萬難真正睡着。閉目待了約莫一盞茶時分,雙眼悄悄睜開一線觀看,卻見若雨坐在牀沿,頭兒低垂,顯然已經睡着。

    文之隱一喜,隨即睜眼守望着她,免得她睡着之時一不小心摔落牀去,瞧着瞧着,竟望着若雨白裏透紅的面龐怔怔出神,彷彿雙腿再非自己所有,其痛楚也就不再那般難熬。隨着一個多時辰過去,他的雙腿疼痛終於漸漸減輕,然後再無一點疼痛之感。

    文之隱心道:“這大夫的手段果然高明無比。”

    忽聽連大夫說道:“你適才給重物擊中胸口,我現在要推拿此處,會比剛纔更痛一些,你如不想驚醒師妹,可得多忍耐一下。”他這句話說得極輕,若非文之隱內功極高,本也不可能聽到。文之隱明白他亦不欲吵醒若雨,大是感激,打手勢表示自己已有心理準備。連大夫拇指一翹,隨即按向他胸口。這一下果然痛極,文之隱只覺自己身體彷彿就此給他撕開,傷處有如火炙一般疼痛,一不小心,竟將下脣給咬破流血,隨即痛暈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覺有人輕拍自己肩膀,文之隱怵然驚醒,一睜眼,又見若雨雙目含淚,焦急的望着自己。

    文之隱一見,回想起昏暈前的情景,嘆了一口氣道:“我莫非還是叫了麼……真對不住。”

    連大夫道:“你沒叫,只是低吟出聲而已。現在我已治好你幾處傷處,你可以下牀走動試試。”

    文之隱聽他話聲自頭頂上方傳來,微一擡頭看去,卻原來他站在牀頭,適才亦當是他叫自己醒來的,應道:“好。”右手撐着牀沿坐起,若雨見狀,不禁出手扶了他一把。

    文之隱緩緩下牀,雖覺全身乏力,但各處痛楚均已消失無蹤,試運了運內息,亦是毫無澀滯,喜道:“多謝大夫,您本事當真高明。”

    連大夫道:“不必客氣。不過你身上還有一處我沒能治好。我觀你腹部之間,給人種了一股極強大的內勁,是也不是?”

    若雨一聽,忙問道:“那可有辦法能治?”

    連大夫歉然道:“此非一般內傷外傷,我不得其法而治,看來只有當初種下這股內勁的人能解救。”

    文之隱笑道:“沒關係。大夫能給我治好今日之傷,我已是感激不盡。”

    若雨一聽,大是沮喪,但也無法可施,便道:“多謝大夫救命之恩。不知我們需要給……”說着伸手就朝懷裏摸去。

    連大夫見二人年輕,搖搖手道:“我以醫人爲志,豈在貪圖財物?你們快去罷。”

    若雨驚道:“這如何能行?”連大夫微笑道:“不必客氣。”

    文之隱感其高義,深深作了一揖,說道:“大夫之恩無以爲報,小子姓文名之隱,乃青州茗玉派弟子,但願大夫遇有甚麼難辦之事,只管差個信來,小子隨時聽候差遣。”

    連大夫微笑道:“這便多謝了。”於是三人別過,文龍二人逕向望帆樓而去。

    路上,若雨雖覺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只是默默不言的走着。

    文之隱道:“眼下已是初更時分,你餓不餓?換我請你喫一頓罷。”若雨一怔,面對文之隱這般毫無保留的付出,反而不知該如何回答纔是,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文之隱奇道:“你不跟我爭了麼?”

    若雨收攝情感,微笑道:“爲了趕快給你找大夫,我的銀子快要使光啦!回去的路上全部給你作東好了。”

    文之隱笑道:“好極了。”三言兩語一過,二人又不知再有何話可說,也就索性不說話,片刻間已到了望帆樓下。

    若雨道:“那任濺爲了不讓另外三人得知跟我的約定,定不會來此用飯。不過我已把掌櫃的胃口養大,想還是別在此用飯的好,免得一餐過去,你便一毛不剩了。”

    文之隱笑道:“好。”

    若雨道:“我們還是揀間離這望帆樓最近的客店用餐,也就是了。”指着一間小店道:“便在這裏罷。”

    文之隱道:“好。”走了進去,要了兩間上房,叫了好些飯菜。

    席間,若雨幽幽嘆了一口氣,文之隱道:“怎麼?”

    若雨搖搖頭,道:“沒事。”

    文之隱半信半疑的點點頭。隔了好半晌,若雨又情不自禁嘆了一口氣,文之隱也不問了,只是擡起頭來望着她。若雨搖了搖頭,並不答話,隔得片刻,才道:“抱歉,辜負你的心意,我喫不下了,想進房休息一會。”

    文之隱大奇,道:“沒關係,你別在意。”

    若雨站起身來,便要離去,突又回頭說道:“你……你要出去之前,無論如何一定要叫我。”

    文之隱道:“好。”

    若雨道:“如果……你不叫我的話,我會更煩惱的。”

    文之隱道:“好,我一定叫你。”若雨點點頭,便即進房離去。

    文之隱獨坐原地,大是奇怪,心道:“她心中還有甚麼難解之事?”一面思索,一面喫飯,待得好不容易喫完,已是二更時分,想也當離此向望帆樓進發,便到若雨門前要叫她出來,忽又想到:“莫非她所不斷嘆息之事,是爲了不想和那任濺見面?那不如我自去將他打發了,豈不是好?”但又憶起若雨言道,不叫她反會增她煩惱,一凝思間,還是不小心敲了敲門。

    若雨在房中一聞敲門聲,連忙坐起,拭了拭眼角淚水,開了門,喜道:“你果然沒有棄我而去。”

    文之隱驚道:“我怎麼可能棄你而去?”

    若雨一聽,知他會錯了意,臉上一紅,道:“我們走罷。”

    文之隱道:“好。”

    二人相偕向望帆樓而去,一到之後,便見掌櫃滿臉堆笑的出來迎接,道:“客官,您吩咐的事,都已經辦好了。”

    若雨不欲睬他,搖搖手道:“等我辦完事,再論功行賞。”說到“論功行賞”四字時,不禁暗暗好笑,便逕向樓頂而去。

    掌櫃喜道:“沒問題。”正要跟上,文之隱卻把他攔下,低聲道:“你還是在此處相候的好,上來只怕會壞事。”

    掌櫃道:“好,客官愛我怎樣,我便怎樣就是。”

    文之隱一笑,隨即跟了上樓。

    卻見若雨翻了翻大牀,吁了一口氣道:“幸好是我們先來。”

    文之隱道:“太好了,我這就趕快進去。”

    若雨道:“我……我方纔在想……我可能還是要說話誘騙他……他纔會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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