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曉培完土後,放下鐵杴往我身邊輕輕靠過來,又故意保持着距離,目視前方說:
“你今天太帥了!以後不許這麼帥了……”
話畢,一溜煙地跑向了費城向身邊,與那幾個大領導親切攀談了起來。
她覺得我太帥,可,分明是她太美。
她那單純的模樣,在這羣豺狼虎豹裏面,有種違和的純美感覺。
可我在這紛亂而又混合了各種犀利目光的場合下,卻不能去欣賞。
我看到劉相國轉身的時候,趕忙接過他手中的鐵杴,替他插到一邊。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之後,目光看向遠處時,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都是些生面孔,但是,模樣雖生疏,卻也知道他們都是來自京城總部的人。
“韓飛,中午喫飯的時候,跟我一個桌吧。”
“好。”我馬上應聲。
他聽後,便掛上之前的微笑,走去了費城向身邊。
我指揮工作人員來清理現場後,轉身再次看向那羣總部過來的人時,發現其中一個年長的瘦高個看劉相國時的眼神有些特別。
但是,最最特別的眼神,當屬費鵬和費雪。
可如此重要的場合,很多明眼人都知道我的身份是費城向的侄女婿,所以,我自然要在他們面前秀恩愛。
走到費雪身邊,看着她那噁心極了的目光,低聲說:“你的目光能柔和一些嗎?”
“垃圾……”她咬牙切齒地說。
“狗一樣的東西。”費鵬在旁邊更是噁心地噴了一句。
但是,他旁邊的荀雨卻給了一個極爲肯定的眼神。
我剛要說什麼的時候,不遠處的那個瘦高個慢慢走向了這邊。
費鵬順着我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當即也發現了那個瘦高個,然後,那臉馬上一百八十度變向,一臉笑意地走上前去握手:“何總!”
“呵呵,費鵬,你這提升速度可以啊?這麼年輕就做副總了?”瘦高的何總說。
“您就別笑話我了,這次來南城多待幾天吧?”費鵬說。
“哦,那是自然,這位是……”何總轉頭看向我,露出了一臉問號。
對於這樣精明的人來說,透過剛纔的培土儀式,他便知道我的身份不簡單了。
這會兒有機會,自然要認識一下。
可費鵬聽到他這麼問的時候,那臉色當即就拉下來了。
我怎麼會給他敗壞我的機會,當即上前幾步,主動握住他的手,微笑說:“何總好,我叫韓飛,是費鵬的妹夫。”
“親妹夫啊?”何總指着費鵬,眼睛瞪得大大看着我問。
“對……那是我愛人,費雪。”我順勢介紹費雪說。
“哦!這樣啊!?呵呵,很好很好!費家在這南城真是人才濟濟啊!人才濟濟!哈哈!”
費鵬甚至都沒有理解何總的弦外之音,說是人才濟濟,其實是想說費家人都擠到這個大區裏來了吧?
費鵬笑着說:“什麼人才啊?我們哪兒有您的本事,不過就是在這兒掙碗飯喫而已。您分管的東北大區纔是最大的重要區域啊!這個南城,太小了。”
“不知足是不是?”何總微笑着問費鵬。
“唉……呵呵,有苦難言,呵呵……”費鵬苦笑着遞給何總一個眼神。
何總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費鵬的心思,輕輕拍着他的肩膀說:“有空咱們再好好聊聊,行了,我先過去了。”
話畢,又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後,轉身便走了。
當然,他在看我的時候,我也當即報以他一個老實人的微笑。
我回到劉相國身邊後,劉相國敏感地問:“剛纔跟何鋒潤聊什麼了?”
“他好像跟費鵬很熟。只問了我是誰。”我說。
“他這個傢伙太精明,費鵬這小子心態要是不穩的話,可會坑了他大伯的啊……”劉相國說着,“你不要靠我這麼近,在他那些人面前跟我保持點距離吧。”
話畢,主動走開了。
——
說實話,今天只是一個簡單的奠基儀式。
這個時候,我很想司庭花在我旁邊。因爲她對我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她會毫不保留地告訴我這些人的情況。
劉相國則不然。
因爲短短兩週的時間,我雖然取得了劉相國的信任,但是,卻沒有真正進入他的核心圈之中。當然,按照當前的情形看,只是時間問題了。
眼前的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是善類,都在拉攏自己的勢力。
雖然他們不知道費城向命不久矣,但是,他們卻都敏銳地嗅到了分裂的氣息。
正如劉相國之前在酒後跟我抱怨過的一樣。
他說,費城向一直非常精明有謀略,但是,南城大區這件事上,卻有可能成爲他的一大敗筆。
我當時就問爲什麼?
他只說了一句,費城向急了。
那句話的含義,便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雖然衆人不會否決費城向的提議,但是,他如此急迫地建設這個大區,衆人便會腹議不斷。尤其是任命了費家這麼多人在裏面,那意思不言而喻便是要在老家給費家人建養老院了啊?
某些絕頂聰明之人,甚至已經往費城向身體狀況方面考慮了。
但是,比費城向更急的人,是我啊。
——
當天中午喫飯的時候,何鋒潤副總坐到了主賓的位置,副賓則是另外一名集團部長級別的人物。其他也是一些總部來的高管。
與男人打交道,跟女人不同。
可是,也有相似之處,男人也喜歡安全感。
我的面相會讓他們不由自主降低戒備心理,尤其是當他們知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時,戒備心就變成了鄙視心了。
尤其配上我這張老實臉,他們就更不願意跟我交流了。因爲他們知道,老實人很難在這圈子裏出頭。
他們也沒有時間將精力放到一個小助理身上。
但是,中間敬酒時,劉相國告訴他們我是費城向的侄女婿,同時還是給費雪幹助理的時候,他們又一次變臉。並開始跟我敬酒。
曾經的我,對於這種飯局是非常反感的。
我討厭這種帶着面具的感覺,討厭這種虛僞的交際,更討厭所謂的畫圈子站隊。
但是,慢慢地,當我甦醒過來之後,
我發現社會就是這樣……
你想要前進就要帶上面具,而我的面具是老天賜予我的最具天賦的老實人面具。
我也需要這種交際。劉相國都帶着我開始打怪升級了,我又怎麼會停止腳步、放下酒杯呢?
他們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大樹,都在站隊和畫圈子,我也要這樣做。
而且,我要做得比他們還要狠,還要深。
原本坐在這裏陪大家喝酒的人,應該是費曉。但是,費曉就如同當初那個傻傻的我,我當初的權力都被費雪以愛之名掏空了。而現在我卻和劉相國掏空了費曉的權力。不管是用人方面,還是財務方面。
我行使了原本不屬於我的權力,我利用大區經理纔有的特權,購買了一些高檔特產。將這些人的後備箱塞得滿滿的。
還有那些重要的領導,“感謝”起來更是要大方一些。
那個時候,我就感覺到自己這張老實臉的厲害了……
要知道,混到高級別的這些人,在“伸手”的時候,都是非常小心的。
但是,面對我這張老實巴交的臉,再配上看似笨拙的話語時,他們的拒絕幾乎爲零。
他們幾乎都會對我說上一句:“韓飛,也就是你啊……別人送的話,我還真不敢收。”
——
就在我覺得一切進行順利的時候,費雪和費鵬又開始放大招了。
當天下午,費曉給我通風報信說,他們倆趁着費城向回來,給他送去了一份特殊的材料。
我微信裏問:“什麼材料?”
她當即偷偷給我拍了一張照片過來。
照片是費雪和費鵬在她家客廳裏指着桌上的東西說着什麼,我將照片放大,看到桌上的東西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