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我感覺佟老似是發現了費曉的不正常，甚至說，感覺到了我跟費曉之間的複雜。
如此強大的洞察力，讓我心裏忽然沒了底。
我感覺他待會就會問我約費城向見面的問題了吧？
“是大了。可是，還不夠成熟啊……”費城向意味深長地說。
“集團那邊的事情讓我說，你就不該讓費曉插手。你看她當上這個大區經理之後，你們集團的股票跌了多少啊？你這麼穩重的人，怎麼就忽然心急了呢？”佟老皺眉問。
那模樣很真切。
是真的在乎費城向纔會有的眼神。
“呵，可能是我做錯了。”費城向說着，似是故意躲開佟老的目光，低頭去端茶杯。
我看到他喝完茶放下茶杯之後，趕忙端過旁邊的茶壺給他倒上。
看到他雙手緊握的時候，我知道他或許是想到了自己來日不長的生命。只是，這個祕密現在只有我和司庭花知道。
“你急於成立這個南城大區，肯定是有你的目的，但是，錯就錯在讓費曉做這個大區經理。費曉太年輕了……現在外界都在瞪眼瞅着這個大區，那麼多的投資者也在注視着萬順集團的發展，昨天的奠基儀式之後，當天下午集團的股票都快要跌停了。你說說看，現在怎麼辦？”佟老問。
費城向深深地點了點頭說：“我都知道……只是，有苦難言。我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呵……”
佟老透過那簡單的言語，已經嗅到了某種深意，對費曉說：“曉曉，你去幫爺爺買兩盒煙去吧？便宜點兒的就行。”
我聽後，目光當即瞥向屋內，屋內的案桌上，明明擺着兩條剛送來的中華煙，這會兒去買菸自然是爲了支開費曉。
“哦，韓飛，你跟我一起吧？”費曉站起來說。
我當即要站起來的時候，佟爺爺當即說：“她自己去就好，你是客人嘛！呵呵，坐着就好。”
“那好吧！”費曉聽後，當即轉身便出去了。
“城向，”佟老見費曉離開，當即轉過頭問：“你想瞞到我什麼時候？”
看着佟老那深邃的目光和充滿擔憂的神情，我知道他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費城向聽後，當即謹慎地看了我一眼。
佟老自然也知道他看我的心思是怕我知道費城向的死期，於是，轉過頭看着我說：“韓飛？說說吧……讓費曉組織這個見面，是爲了什麼啊？”
這猝不及防的視角轉移，很是要命。
但是，現在已經被佟老細無聲地推演到這個地步，我怎能再隱藏？
慢慢拿出手機來，調到司庭花的電話錄音後，直接外放了出來：
“喂，小伯母。”
“奠基儀式順利嗎？”小伯母問。
他們兩人聽到後，目光當即銳利起來，但是，沉穩如常，一言不發地聽下文。
“儀式挺順利的。”我說。
“怎麼？聽說劉相國讓你參與培土了？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司庭花故作不悅地說。
“我知道劉相國是什麼人，他不可能隨便培養人。如果你真的跟他保持距離，他不可能隔過費鵬這個副總，讓你這個助理去培土。呵，你們兩個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您這樣說的話，我就有些不知怎麼解釋了。但是，您一定要相信我是站在您這一邊的！”我故意說。
接下來，司庭花說出了一句非常關鍵的話：“空說無憑，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既然你現在跟劉相國這麼好，那你能從劉相國那裏給我找點兒他瀆職的證據嗎？”
“這……”我立刻裝猶豫。
“韓飛，記住是誰在扶持你，也要記住你是哪邊的人。”司庭花警告說。
“我知道了。我會盡我最大努力。”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如果你搞不到的話，你在萬順也就走到頭了。”她說着，當即掛斷了電話。
——
他們兩人聽後，眉毛都皺到了同一個標準的不解和不悅。
“你跟司庭花走得這麼近？”費城向的話語裏充滿了殺氣。
佟老輕輕擡手，壓住費城向的火氣，說：“沉住氣。”
我沒有說話，當即放出了第二段錄音……
這是我戴在身上的錄音器所錄製的，而地點就是紫金大廈劉相國的辦公室，但是，卻是我剪輯過的錄音：
“韓飛，你要考慮好離婚的後果啊。”劉相國說。
“我…我很清楚離婚的代價，否則我不會求您。但是，靠近司庭花真的太危險了。如果…如果讓費城向知道了，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我抹殺”
“呵，人生就是如此，富貴險中求嘛……”
“道理我懂，但是，真的…真的值得這樣冒險嗎？”我問。
“當然值得。如果你搞到有力的證據，那麼我將會成爲費城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到時候你想要什麼我給不了你？”
他說完這段之後，我馬上又剪輯了一段更爲致命的話：
“我的工作就是負責大區建設整體框架，現在框架已經形成，後面司庭花會過來接替我的位置，帶着你們進行大區的後續招標建設。你要好好利用現在的機會，趁着費曉羽翼未滿，靠近這個司庭花。記住，一定要不擇手段……司庭花嫁給費總後有多飢渴，明眼人誰不知道啊？嗯？”
——
這段錄音最後一字剛落音，
費城向猛地站起，抄起桌上的茶碗，衝着地面狠狠一砸！
“砰”的一聲，瞬間炸裂！
“這幫狼心狗肺的王八蛋！！”費城向怒罵一聲後，嘴角就開始禁不住地顫抖，虛弱地扶住椅子穩住身形，慢慢轉過那張煞白的臉看向我……
那眼神，
充滿了憤怒，
充滿了懷疑，
卻也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