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掀了掀脣瓣，席衍城的視線穿過衆人，直直的落在時淺身上。
這算是什麼孽緣呢？
他們兩個居然在這又碰上了，聽說這檔子事，他的第一反應實則是不想管的。
可說不上到底怎麼回事，想裝糊塗，他心裏面卻總會想到時淺的臉。
沒辦法再忍下去，索性，他直接出面了，一直畏縮不是他的性格。
“許菡煙，怎麼？時小姐不是你的好閨蜜，好姐妹麼？呵，現在，你這是在幹什麼？眼睜睜看着她被人欺負？”
“……”
“唔，或者我說的還不夠精準，你應該不止是看着她被欺負，你還推波助瀾了吧，塑料姐妹情，嗯？”
被直接點到頭上，許菡煙的臉色又變了幾分。
“你到底幹嘛的？這是我們訂的包廂，麻煩你趕緊出去，你若是繼續在這說些有的沒的，我們要叫人把你趕出去了。”
“席總，你這話怎麼說的？我並沒有做什麼。”
許菡煙出聲否認，整個人處於完全戒備的姿態。
“席總？”
“……”
之前沒有認出席衍城的人，這會聽到許菡煙這麼說話，帶着探究確認的重新看向席衍城。
確認了他的身份，起初那些盛氣凌人，一心想要把他趕走的男男女女氣勢瞬間弱下去。
依然還不瞭解他的人，這會也在其他人的簡單介紹中對他有了更多準確的認識。
包廂裏的男女之所以很多人一開始沒有認出席衍城，並非是他不夠出名，關鍵是，他們的理智已經不在線，不在狀態了。
“你做沒做，許菡煙，不需要你說，我的眼睛會看。”
從頭到尾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席衍城單手抄袋，墨色的眸子眯了眯。
“還不過來麼？時淺，你還要等多久？”
“席總，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們不是在欺負時淺，淺淺她都是自願的，你現在叫她走，真的，她肯定還覺得你多管閒事了。”
“……”
有膽子大的，也覺得自己家裏有資本給自己撐腰的，“不死心”的挺身站出來。
時淺作爲整件事的中心人物，她攥着手裏的支票，嘴角死死地咬着。
“席總，你沒看到麼？你這樣幫她，她一句話都不敢接，實話說，我是給了錢的。”
“……”
孟茜也站出來，無所謂的笑了笑，搔首弄姿的，她伸手還撥了撥自己垂在肩膀的長髮。
她是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處，願打願挨，天下從來都沒白喫的午餐。
“時淺，你要裝聾作啞到什麼時候？子琛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慕子琛的名字被席衍城搬出來，時淺聽到男人熟悉的名字，沒什麼光彩的眼睛浮現波動。
“我跟他已經沒關係了，這種話，你還是不要說了。”
慕子琛即將有新的妻子，有跟他門當戶對的最爲般配的女人，他們兩個的名字，現在恐怕只是單單的牽扯到一起，對慕子琛來說都是一種不小的恥辱，再說這種話，要是傳出去，恐怕對慕子琛也會有點影響。
又過了幾秒，短暫的猶豫後，時淺再度做出相同的決定。
她知道，她這樣真的太不知好歹了。
可現階段，既然已然走到了這一步，她的尊嚴都被她摔到了地上，再說撿起來，意義也不大。
“謝謝你，但……對不起啊，我的事，你別管了。”
“……”
席衍城聽着時淺的話，菲薄的兩片脣瓣抿的發白，下頜的肌肉線條都繃起來。
“你看吧？席總，我都說了，她是拿了錢的，時大小姐爲了錢，什麼都能豁的出去，不過，她這錢來的還是比別人都要容易，一百萬呢，受點皮肉之苦，算的了什麼。”
孟茜諷刺的肩頭上下聳動了下，反正話都說的這麼透明瞭，沒心思掩飾，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她直接轉過頭，對着方纔停下來的衆人號召性的拍手。
“都別耽擱時間了，趕緊趕緊，你們都快點動手，席總，你要是不想離開，大可以留下來觀看，這會是一出非常精彩的好戲。”
特別大方熱情的做出邀請，席衍城對時淺的維護，孟茜早已不再放到心上。
能有什麼可維護的？
慕子琛都要另娶了，時淺就是一個被甩了，什麼都沒有得到的女人。
席衍城就算是爲了慕子琛的面子，他出手干預了下，那怕是更多的也就是走個流程，做做樣子。
她不覺得時淺到今天，還能有誰真心要爲她出頭，再說，她也不是沒聽說過，慕子琛身邊的朋友，就沒有不討厭時淺的。
而且，拒她所知，最反感時淺的，呵，那還就數席衍城了。
席衍城咬了咬齒尖，眼睛環視着包廂內的牛鬼蛇神。
詭異，不正常的氣氛，再度自密閉的空間瀰漫。
他抄在褲袋的裏的手緊了緊，在看到時淺的確沒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而窒息感很重的氛圍下，已經有人鉚足了勁，想要擡手去抽時淺耳光。
沒辦法再那麼看下去，沒辦法再等下去。
快步穿過人羣，他邁着長腿目標明確的走到時淺身邊。
“我看你是瘋了。”
“……”
不再去問時淺的態度，他的手掌死死地掐住時淺纖細的手臂，用力粗暴的將她拖拽的往出扯。
“席總，你這是幹嘛？”
看到席衍城進一步行動，許菡煙質疑的開口。
席衍城懶得理會許菡煙，在他周身爆發出凍人的冷冽。
“時淺，你給我老實一點，作踐自己也要有個度，你特麼的到底在發什麼瘋。”
“……”
男人的口吻惡劣到了極致，時淺耷拉着腦袋，眼睛看着被他扣住的手腕。
終究還是被帶出了包廂，會所頂層，專屬於席衍城的私人包間，時淺站在席衍城面前木訥又僵硬。
在她手心，這會依舊還攥着那張寫着一百萬的支票。
大概挺可笑的吧。
她的心思更多的是在想這張支票，到底明天能不能兌換出來。
應該不能吧，呵，沒有誰會做慈善，她都沒有受她答應受的，沒有遭罪，這個錢，怎麼可能會白白的給她。
不過，也是到了這會纔有時間去感知。
說實話，她的臉挺疼的。
嘴巴里之前的血都被她嚥到了肚子裏，可這會，大概因爲她咬牙的關係，新的血腥味又一次在她口腔裏聚集，蔓延。
“時淺，你腦子進水了？真的要站在那被他們打？你覺得，被那麼多人圍毆，你這張臉會不會毀成豬頭？”
“我現在需要錢。”
埋着腦袋，時淺伸手將褶皺的支票慢慢舒展開。
或許，還有沒有可能，那個孟茜很大方？
她怎麼說，也捱了她的巴掌。
“需要錢，你就要用這樣的方式賺？怎麼，別告訴我，你心裏還覺得自己挺能的。”
席衍城看着時淺手上的支票，看着她現在的樣子，他心底的氣愈發不打一處來，肺都要氣炸了。
“你是不是瘋了？說話。”
“我爸需要醫藥費，我沒能力承擔療養院的費用，席衍城，我不知道今天你爲什麼要幫我，但這樣的事，不要有下次了。”
“……”
吸了吸鼻子，將支票慢悠悠的揣到口袋裏，轉過身，時淺想要離開。
席衍城不是一向很討厭她的麼？做什麼他今天要表現的好像有多在意她的樣子，她的死活，到底跟他有什麼關係？
慕子琛交代他，要他給她幫助麼？恐怕根本不存在這種可能性吧。
不切實際的幻想，她不想擁有，想的多了，她除了傷心，不會有別的。
“站住，你往哪去。”
看到時淺要走，席衍城完全搞不懂這會的時淺到底哪裏來的大小姐脾氣。
她要是這麼有脾氣，方纔她做什麼要像個白癡一樣在那裏當小丑，而且還傻逼兮兮心甘情願的被人打。
“時淺，我讓你站住，你聾了？”
“……”
並沒有聽從席衍城的話，時淺這會只一心想要離開。
她今天夠累了，身累，心累，她只想儘快回到她的出租屋，她想一個人安靜的呆着，她不想面對任何人。
“時淺，站住，聽見沒有。”.七
看到時淺還在走，舌尖抵了抵牙，席衍城的脾氣再度涌上來。
從黑色的沙發上站起來，他作勢想從時淺身後將她抓住。
然而意外發生了，就在他面前，就在他剛剛想要把時淺重新抓住的時候，時淺的人忽然猛地向一邊栽倒。
徹底失去了意識，她很突然的陷入暈厥。
席衍城眼疾手快，他機敏的將時淺的身體扶住，緊跟着讓時淺靠在他身上。
小女人發間的馨香，驀的闖入他的鼻息。
眼神變了下，席衍城將臉扭向一邊。
時淺曾經高中班級的微信羣內，幾張時淺被打的照片，以及她被錄製下來的小視頻被一些人幸災樂禍的放出去，沒能過來參加今天聚會的同學看到，很快在羣內發起熱議。
榕城慕家老宅，正在書房工作的慕子琛手邊的電話忽然響個不停，抿了下脣，他側過臉，看着微信裏跳出來的內容，清俊的臉瞬間冷的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