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淺溫柔的笑了下,沒做迴應。

    講真,她並沒有因爲當下的認知,衍生出要向女助理求助的念頭。

    現在她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她的念頭不會再有更改。

    既然被動的走到這一步,那索性就徹底一條路走到黑。

    她同慕子琛沒有婚禮。

    今天,在某種層面上,其實剛好彌補了她心底某一處藏着的缺憾。

    而且仔細計較起來,今天的很多設計,還都是當初她提給慕子琛的。

    之前在別墅,慕子琛要她爲婚禮做的設計,她在被慕時庭帶過來的時候,最開始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可後知後覺,她漸漸意識到,慕子琛完全遵循了她當時提給他的建議和想法。

    酒店正廳,熱鬧的程度,很有些讓人歎爲觀止。

    站在一側開着的小門邊上,時淺緊抿着脣,提着裙襬的手不是很爭氣的,隱隱有點上下打顫。

    慕子琛的人還沒出現。

    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婚禮流程,不過,時淺估摸着,她應該不會等的太久。

    又一陣喧鬧響起來。

    向來耀眼的男人,在時淺的預計中出現。

    時淺不自覺的仰着臉,視線全程在慕子琛身上跟隨。

    在她的認知中,他這會應該直接走到紅色的禮臺上,然後,等待她被祁父牽過去。

    他是不能,也不應該直接過來找她的。

    然而,完全超出她的認知,慕子琛居然徑自向她走過來。

    極度的詫異,讓時淺下意識的往後退。

    慕子琛在這會,實在有點太過不按常理出牌。

    “躲什麼。”

    “……”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在燈光的照射下拉長,將時淺嬌小的身子罩在一方暗影當中。

    好似在說着極其尋常的話,沒有丁點驚訝,略微牽動脣角,慕子琛菲薄的脣瓣開合,相當的慢條斯理。

    他總不至於眼花,看不清她的臉的。

    腦子嗡嗡的,懵的不行,時淺大大的眼睛乾乾的眨巴眨巴,她不懂,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到底爲什麼會這樣淡定。

    他的新娘被人搶走了,被換了,他難道就是這樣的態度麼?

    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

    慕子琛,他在這一刻,他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走吧。”

    看到時淺呆呆怔怔的樣子,慕子琛主動伸手將她發顫的指尖用力的捏在掌心。

    “你做什麼?”

    努力平復了下情緒,時淺好不容易勉強找回她的聲音。

    “慕子琛,你怎麼可以這樣淡定?你看不出來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麼?”

    呼吸很沉,時淺試圖將被男人攥在掌心的手指抽回去。

    “時淺。”

    “……”

    男人墨色的瞳仁以極其專注的神情向時淺投射過去,緊盯着她的臉,他讓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今天的婚禮,喜歡麼?”

    “……”

    “我們一直沒有過婚禮,不如就在今天,讓我們將過去的遺憾補回來。”

    似乎有點感慨的唏噓,慕子琛在說到這的時候,嘴角微末的笑了下。

    “說起來,這個婚禮原就是你設計的。”

    時淺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去理解了,以一種很懵逼茫然的狀態,她被慕子琛牽着手,一步步走向紅色的禮臺。

    搭設的花架下,鮮花的香氣一點點侵入時淺的肺腑,呼吸。

    “你應該喜歡的吧?這裏,不論如何,都是按照你的想法準備鋪設的。”

    喜不喜歡什麼的,於時淺來說,現在並不是她關心的問題,她也沒有心思在這件事情上計較。

    “慕子琛。”

    “……”

    “你……我有點弄不懂你。”

    “……”

    “你不生氣麼?不驚訝麼?你的新娘不見了,反而是我在這裏,難道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麼?”

    “早在接到傭人的消息,告訴我說你不見了,我就有想到這種可能。”

    同時淺緩步走在紅毯上,依舊是不慍不火的調子,慕子琛口吻平淡。

    “淺淺,慕時庭要帶走我的新娘,哪怕僅是單純的爲了他自己爭取時間,他也需要爲我再準備一個新的新娘。”

    “……”

    “能夠拖延時間,還能夠製造新一波的騷動,甚至,將這件事,或間接或直接的引導嫁接在我頭上,你是他最佳選擇對象。”

    “這個結論很容易推算出來,更何況,我說了,我早有收到你失蹤的消息。”

    男人條理清晰的向時淺陳述着理論,走在他身邊,時淺努着嘴角,眼睛看着他涼薄寡淡的側臉。

    慕子琛說的都對。

    禮臺下,四周的賓客不時有人交頭接耳。

    控制不了的緊張,時淺不確定是不是她的身份被人察覺了。

    說到底,但凡有人注意她的臉,勢必能發現她同祁唸的不一樣。

    今天能到這,能獲得邀請收到喜帖的,沒有多少人是不認識祁唸的。

    即便有,也爲數不多。

    “慕子琛,那像你說的這樣,慕時庭他實際是在算計你,對麼?”

    “等下你要怎麼辦?你有應對辦法嗎?”

    “呵。”

    時淺的緊張,在她聲音裏體現的淋漓盡致。

    向她看了一眼,慕子琛戲謔的笑出了聲,他抓着時淺的手指比較方纔更多了一分力道。

    “既來之則安之,淺淺,放輕鬆,既然是新娘,你不該是這幅表情。”

    有點依賴的,時淺嚮慕子琛又靠了靠。

    半埋下臉,她儘可能的低着頭。

    很怕,她現在實在恐懼那些看向她的視線。

    “祁小姐,她跟慕時庭發生過關係,她肚子裏面的孩子,慕時庭說是他的。”

    “……”

    “子琛,你有做過時間上的比對麼?那個孩子,你……”

    時淺並無心去離間慕子琛和祁念,只是,因爲對這件事感到特別震驚,她本能的想同慕子琛有一個消息上的同步。

    她以爲,無論如何他都該知道的。

    “慕時庭說,他還要對外公佈這件事,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

    “他若是想算計你,那他應該不會公佈的吧?”

    腦子還挺混亂的,隨着距離司儀的位置越來越近,時淺的慌亂感也跟着越來越重。

    這會,她都已經不太知道,她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慕子琛旁邊的,根本不是祁唸啊。”

    “你看看,難道我花眼了麼?我怎麼覺得,那個女人特別像網上傳的那個時淺?”

    異樣的聲音,漸漸清晰。

    “真的啊,不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天啦,我是過來是因爲今天是慕家和祁家聯姻,我必須給這個面子,若不是祁念,我過來做什麼?有這個時間,我寧可去美容護膚。”

    “太奇怪了,祁家今天不是來了不少人麼?現在這種變故,他們那邊到底知不知道?慕家這個找回來的私生子,他的膽子還真是大,居然敢在這種事情上做手腳。”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多。

    很快,原本該有的秩序被徹底破壞。

    “慕子琛。”

    “……”

    “我的身份被人發現了,你聽到他們說的了麼?”

    時淺用指甲在男人的掌心提醒的劃了劃,比不得慕子琛這會的淡定,她的心臟簡直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禮臺終點的另外一角,祁父快步走上去,目標明確的直奔時淺和慕子琛的方向走。

    “慕子琛,念念呢?這個女人,你告訴我,她爲什麼會在這。”

    儼然處於一種盛怒狀態,攔在兩人身前,祁父的聲音沉的嚇人。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在這個時候,做這麼離經叛道的事,慕子琛,你還真是敢。”

    “……”

    “你以爲在慕家,你的位子穩了麼?沒有我們祁家,你算什麼東西,看來以前我也是高估了你,居然認爲你是個能成事的。”

    “……”

    完全撕破臉,祁父用冷厲的眼神掃了一眼時淺,跟着擡手猛地朝慕子琛的臉打過去。

    看到祁父動手,行動快於腦子,時淺猛地轉過身,想幫慕子琛擋一下。

    剛剛那一瞬,時淺看的很清楚,祁父一點都沒收着力氣,真要是被他打到了,慕子琛的臉明天肯定要腫的很高。

    “淺淺。”

    “……”

    慕子琛沒想到時淺會有這樣的動作,驚了下,他用手抱住時淺的腰,帶着她往後躲閃的退了兩步。

    衆目睽睽下,祁父突然對慕子琛動手。

    彼時,繞是沒有注意到時淺和慕子琛這邊狀況的人,也瞬時間齊齊向他們投去了視線。

    鎂光燈忽然接連不斷的亮起來,閃爍個沒完沒了。

    “慕子琛,我的念念呢?你到底把念念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場面開始混亂起來,祁母在一邊沉不住氣,很快繼祁父之後跑到臺子上,她開口直奔主題的嚮慕子琛要人。

    婚禮被硬生生叫停,無法繼續。

    出了這麼大的事,慕父,慕老爺子那邊也很快收到消息。

    大批的保鏢衝進正廳,原本被請過來參加婚禮的賓客,記者,紛紛被強勢帶離。

    只是並不那麼順利,有些記者想要搶個頭版頭條,不死心的大着膽子想盡辦法對着慕子琛和時淺這邊拍照。

    能不能發暫且不論,可這勁爆的素材首先他們要留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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