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酒店大廳裏的混亂得以控制。

    完全處於被圍攻的狀態。

    時淺站在邊上,她很真切的看到慕子琛面對祁,慕兩家的發難。

    她有心上去對慕子琛做些維護,她不想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然而,在慕家老爺子向她看過來的那一瞬,她被震懾到了。

    這讓她不敢有動作,整個人只能僵硬的在原地站着。

    “慕子琛,既然你敢破壞今天慕,祁兩家的聯姻,想必,你也該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

    “……”

    “看不出來,爲了那個女人,你能做到這種地步。”

    “……”

    諷刺的開口說着,慕老爺子的臉比墨都要黑。

    “你真是讓我開了眼,呵,我們慕家,祖祖輩輩都還沒出過你這樣的人才。”

    “了不起,你很了不起。”

    “……”

    突兀的鼓起掌,緊跟着,一個冷不防,慕老爺子卯足了勁,一巴掌狠狠地甩到慕子琛的臉上。

    “我看你是這些年在外面野的,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

    慕老爺子這一下,看的時淺心驚肉跳。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死死地摳入掌心,原本釘在原地的步子本能的挪動。

    慕子琛方纔雖然有躲的動作,可以相應的將慕老爺子的巴掌做一點緩衝。

    可時淺看的清楚,饒是這樣,這一下慕子琛也還是捱得不輕。

    有幾分痞氣的用舌尖抵了抵被打的火辣的臉頰,慕子琛張口向地上吐出一口鮮紅的血水。

    他眼尾的餘光一直留意着時淺,看到她有衝向他的動作,他對時淺制止的擺了下手。

    眼下的情況無論怎麼說,都是棘手的。

    面對他這所謂的爺爺,父親,雖說感情什麼的,他根本沒有。

    然而,真要落到實際,同他們動手什麼的,這樣的事慕子琛也做不出來。

    所以這種亂局,時淺最好還是置身之外,不然,他會擔心沒有辦法把她護的很好。

    “子琛,這次的事,你真是太讓我失望,這件事早在之前我跟你通過電話。”

    “……”

    “你也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難道你一點都拎不清楚麼?”

    繼慕老爺子之後,慕父緊蹙着眉心,儘管沒有像慕老爺子一樣情緒激憤到要跟慕子琛動手。

    可很顯然的,饒是慕子琛捱了打,他那臉上明顯的腫起來,他對慕子琛也依舊沒有半分維護,他只有理性上公事公辦的失望。

    “我女兒呢?念念到底人去了哪?”

    “……”

    “慕老爺子,我們祁,慕兩家相交多少年了,今天這婚事上出的醜,你必須給我一個妥善的交代,不要以爲在我面前你打了慕子琛一個巴掌,這事我們祁家就可以咽的下去。”

    “在榕城,我們還從沒丟過這麼大的臉,念念她也沒有丟過這麼大的人。”

    “念念終究是女人,名聲這個東西一旦毀了,那怎麼都沒辦法找的回來的,你們……你們……”

    祁母很快又站出來指責,委實是沒有辦法將這件事消化。

    到了這一刻,事情都發生了有一會了,坦白說,祁母還是有些沒辦法面對。

    太打臉了。

    慕子琛要是不想同祁念結婚,不想跟他們祁家聯姻,她和祁唸的父親,真的,無論如何,那也絕對不會硬要將祁念塞給他。

    這婚事,說到底明明是慕子琛自己同意答應了的。

    結果,呵,在最緊要,在最後的關頭,慕子琛他動這樣的歪腦筋。

    “慕子琛,我家念念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麼對她?”

    “……”

    “你告訴我,到底是她欠了你,還是我們祁家欠了你。”

    “祁伯母。”

    牽了牽脣,慕子琛全程臉上的情緒都很淡。

    “現在到我說了麼?”

    眼下這種情況,慕子琛很清楚,所有的人都需要發泄。

    不讓他們先行出一口氣,他說什麼,都不可能有人聽,也不會有人聽得進去。

    “今天的事,不是我做的,或許我說了你們不會相信,可不論你們信與不信,念念的下落,我不清楚。”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她今天跟你結婚,一早她就過來這邊準備了,她的下落你怎麼會不知道?慕子琛,沒有意義的狡辯,我看你還是不要做。”

    祁父冷聲對慕子琛斥責着,對慕子琛的話,他半分都無從採信。

    祁念這些日子的狀態,別人或許不清楚,作爲她的爸媽,他和祁唸的母親那是看的相當清楚的。

    祁念是真心要結這個婚,她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反悔。

    從小到大,除了在慕時庭,在感情的事上,她讓他們夫妻操碎了心,其他的,祁念向來很有分寸。

    “祁伯父,念念是被我哥帶走的,淺淺,同樣的,她也是被他送過來頂包的。”

    “……”

    “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那麼現在打一個電話,總該不是什麼難事。”

    “……”

    “或許,你們可以給他們打過去問一下,看一看他們那邊到底會怎麼說,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不是麼?”

    “我哥總不至於會限制念念的人身自由,不讓她使用電話,更何況,他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

    祁父祁母相互看了一眼,面對慕子琛的陳述感到十分錯愕。

    氣氛出現短暫的凝滯。

    不過同樣驚訝的,還有慕老爺子和慕父。

    慕時庭做的手腳,相較於這件事是慕子琛做的,他們更加無法接受這裏面還牽扯進去一個慕時庭。

    隱隱有點懊惱,慕老爺子眉心鎖的很緊,泛着幾分渾濁的眼睛愈發陰沉。

    此前,其實在慕家老宅發生的那件事,他該有所警覺的。

    只是那會,出於人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將當時慕時庭些許的反常輕易放過了。

    慕子琛和祁唸的婚事,婚期全部都定了。

    慕時庭再怎麼有想法,那又怎麼樣呢?他沒有想過要將這件事推翻重來。

    倒是慕時庭,這種事情,這種念頭,他居然也敢做,也敢動。

    他還真是無法無天了。

    儘管還沒有做任何確認,可現在越想,慕老爺子越是堅信了這件事是由慕時庭主導。

    慕子琛剛剛回到慕家,他根基不穩,這麼離經叛道的事,腦筋但凡正常,他都不可能做。

    在膽量上,也不是小瞧慕子琛,但可能慕時庭終究是在他身邊長大的準繼承人,當慕時庭和慕子琛放到一起的時候,慕老爺子會高看,會肯定的,永遠只會是慕時庭。

    哪怕這次的事,其實是很負面,讓他無法肯定,無法接受的。

    “念念,你人在哪?到底怎麼回事?究竟……究竟今天的婚禮被毀了,到底是誰對你動了手腳。”

    “……”

    “你跟媽說實話,爸媽永遠都是你的後盾,我們整個祁家都是你的後盾。”

    意料之外,祁母沒想到祁唸的電話居然真的會像慕子琛說的那樣可以打通。

    聽筒那邊,在祁母的質問後,祁念明顯不穩的呼吸聲,順着電流很快從聽筒裏傳出來。

    “念念,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你這孩子,你別讓媽擔心,難道你現在有危險麼?”

    又過了幾秒,深吸了吸氣,祁念擡頭,看着坐在她對面一副無所謂姿態的慕時庭。

    她的衣襟,這會全部散亂了。

    簡直無法理解,就在方纔,慕時庭居然對她發瘋。

    他的腦筋,真的還正常麼?

    慕時庭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都在做些什麼?現在的他,怎麼同以往那個清心寡慾,高高在上的男人相去甚遠。

    他簡直,真的簡直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更換了靈魂。

    “念念,念念。”

    遲遲得不到祁唸的迴應,祁母眉心糾結的擰着,眼睛又泛起幾分質疑的看向慕子琛。

    在祁念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之前,慕子琛他終究是她第一懷疑對象。

    “沒有,媽,我沒事。”

    總算給出一個相對還算是明確的迴應,舔了舔脣,祁念伸手將方纔被解開的扣子重新系回去。

    “那你人到底在哪?誰帶你走的?今天是你的婚禮,到底是誰的心思這麼毒,要在這個時候讓你出醜。”

    再度面對這個問題,不過祁念很清楚,這個問題原本她也沒可能躲過。

    酒店那邊,這會估計是相當混亂。

    有時淺在慕子琛身邊,他怕是會成爲一個被所有人攻擊的靶子。

    “媽,你別爲難子琛,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停頓了下,閉了閉眼睛,祁念努力的讓她儘可能講的不帶任何情緒。

    “我是被慕時庭帶走的,今天的事,全部都是他做的,他大概就是看不得我好。”

    “肚子裏揣着我的孩子卻一心要嫁給我的弟弟,念念,到底是我看不得你好,還是你看不得我好。”

    “……”

    “又或者,要不要我替你打電話給我爺爺,讓我爺爺來評說一下,你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成爲我的弟媳。”

    “……”

    慕時庭帶着森森寒氣的開口,沒有任何刻意的去壓什麼說話的調子,電話那端,他的話被祁母聽了個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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