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回答我的話。”

    慕子琛的臉色鐵青又陰沉,漸漸有些沉不住氣。

    微末的勾了勾脣瓣,慕子琛隱隱有了幾分想要給田邵直接打過去電話的衝動。

    田邵其實有說過,有可能,真的有可能會出現,在短時間內,時淺記憶喪失,無法立刻恢復的狀況。

    畢竟,他是人,不是神。

    催眠這種東西,尤其是時淺現下做的還並不是單純的催眠,他並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實際面對,那是另外一回事。

    有些無法調整心態,慕子琛這會說不上是氣自己,還是氣時淺,又或者是氣田邵嘴巴里那所謂的“意外”狀況的發生。

    爲什麼會這樣不順?

    他同時淺之間的磨難,難道還不夠多麼?

    率先錯開視線,慕子琛扣在時淺下巴上的手指挪開。

    憤怒的將手攥成拳頭,直直的往時淺身後的牆壁上砸。

    慕子琛知道,他不該失控。

    他這樣會嚇到時淺,他會在她心裏,留下一個很不好,留下一個糟糕透頂的形象。

    沒辦法,他現在太難受了。

    他就是會鬱悶,在他的預計當中,他從未想過,會出現這麼讓他無力的狀況出現。

    現在這樣,那要怎麼收場?

    難道,他要眼睜睜看着時淺爲那個姓應的老東西傷心,去對那個應岱,圍前圍後的照顧,伺候他麼?

    呵,如果真是這樣,那應岱這個人,真的更該死。

    他是真心不要從手術檯上下來了,這樣,至少長痛不如短痛。

    “時小姐。”

    “……”

    “時小姐,您進去很長時間了,是有什麼事情麼?”

    外面的保鏢,開始問詢的同裏面的時淺做起溝通。

    畢竟,他們的職責是看着時淺。

    當下這種,時淺不在他們視線範圍內的情況,原就是他們需要警惕,需要加倍打起精神的。

    “啊,沒什麼事。”

    時淺下意識的轉了下頭,視線朝着門口的方向極不自然的看了看。

    她的呼吸不正常的厲害,垂下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非常複雜的看着慕子琛的手。

    時淺瞧見慕子琛的手受傷了。

    挺嚴重的,好幾處骨節的位置,全部都破了皮。

    這種傷,可能看着沒有那種鮮血淋漓的衝擊感。

    不過它的疼痛度,那是半點都不少的。

    坦白說,剛剛慕子琛用手砸牆那一下,真真是讓時淺嚇得呼吸都停掉。

    她還以爲,他是要跟她動手,她還以爲,他是要打她。

    好在,她沒有喊出來。

    不然這會外面的保鏢,呵,他們就不單單是在門口同她喊話,而是一股腦的全部衝進來。

    但需要劃重點的是,她沒喊出來,不是她不想喊,不是她心裏的素質,承受能力好。

    關鍵在於,嗯……她被嚇到了極致。

    在極度恐慌的狀態裏,她的嗓子是緊到根本發不出聲音的。

    “我……對不起。”

    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麼,舌頭打了結。

    時淺說不出來,讓她會有現下這種反應,這種狀態的關鍵,究竟還是不是恐懼。

    蹩腳的開口道歉,她的手指不安的在身前交疊,絞扣。

    “呵。”

    有些嘲弄的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自時淺身前退開。

    慕子琛暗色的眸子,眸光深邃晦暗。

    “你不需要道歉。”

    “……”

    “事實上,淺淺,我也沒有資格跟你發什麼脾氣,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問題都在我。”

    “……”

    “我沒有本事保護好你,讓你一再的受傷害,即便是現在,你會被改變記憶,你會忘記我,這也不是你的問題。”7K妏斆

    慕子琛心口泛起細密尖銳的疼,這種疼,遠比他兩次手術的疼都還要來的更痛。

    並非帶有情緒,彼時,慕子琛說的話,全部都出於他的真心。

    他是沒有資格怪時淺什麼。

    從頭到尾,時淺,她都是受害者。

    方纔他的失控,真真的不該顯露在時淺面前。

    對時淺遷怒,他沒有那個資格,這是他必須要認清楚的現實。

    “或許,我還是太自私。”

    “……”

    “淺淺,這次在田邵動你記憶的時候,我不該對他提出之前的那個要求,我該讓他徹底摧毀你記憶中的我。”

    “……”

    “即便我不會讓時臨就那麼毀了你,我不會真的讓他那麼稱心如意,不會讓那個應岱鑽了空子,至少,我也該在這個時機,從你的人生裏自行消失。”

    時淺並不明白慕子琛的話。

    她聽不,眼下,慕子琛的講述,好多都是儘管她想要梳理,可偏偏,她無從梳理的內容。

    到底,他在說什麼呢?

    她看得出來,聽得出來,在提及時臨,提及她爸爸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唔,慕子琛,他有很強烈的怨憎,不滿的情緒。

    “淺淺。”

    得不到迴應,慕子琛看着時淺那種懵懵懂懂,滿是不解的視線,輕撩了撩脣,無力的搖頭。

    “嘔。”

    驀的,涌上來一股子壓制不住的噁心感。

    生理性的眼淚,一下就泛出了時淺的眼眶。

    用手捂住嘴巴,時淺想忍耐,想控制,可沒有辦法,她控制不住,也忍不了。

    急急的轉過身,推開廁所隔間的門,時淺半彎下腰,頗爲狼狽的乾嘔。

    太難受了。

    在時淺現有的記憶當中,這種莫名突發的狀況,讓她全然沒有心理準備,她也不能理解。

    感冒了麼?

    那這感冒來的還蠻突兀的,之前,她身體上都沒有半點感冒的不適。

    “淺淺。”

    慕子琛看到時淺噁心,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擡腳,自時淺身後關切的走過去。

    在慕子琛的角度,好在這是他同時淺沒有分開多久,他知道她不可能懷上應岱那個老東西的孩子,不然,他真是……會有些不確定的猜測。

    只是,時淺這種反應,因着怎麼說之前他們也有過孩子,所以在這方面,慕子琛會有些下意識的代入。

    他會有時淺是孕吐的感覺。

    慕子琛的臉色又開始極其複雜的變化,時淺被迫流掉的孩子,不論過多久的時間,永遠都是慕子琛心裏沒辦法輕易翻頁的傷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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